第76章 刘三(1/2)
专家考察完的第三天,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摩托车轰鸣 —— 三辆黑色摩托车并排驶进来,车轮碾过村口的碎石路,溅起不少尘土。为首的摩托车上,坐着个黑 t 恤扎在裤腰里的男人,左胳膊上的青龙纹身随着动作露出来,正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刘三。他的眼神锐利,扫过村口公告栏上 “西坡荒山承包预告” 的红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径直往西坡开去。
此时的西坡,张舒铭正指导村民挖坑 —— 为了迎接新茶苗,他们要提前挖好种植穴。村民们干劲十足,王大爷扛着锄头,一下能挖个半米深的坑;刘婶则在一旁捡石头,把坑里的碎石都清出来。突然,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村民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些紧张地看着来人。
刘三停下车,摘下头盔扔给身后的小弟,走到张舒铭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张老师,倒是会捡便宜,我刘家前阵子看上的地,你也敢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张舒铭放下手里的铁锹,站起身来,语气平静:“刘三哥,这是村里的集体荒山,不是谁先看上就是谁的。按村里的规矩,谁能拿出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的方案,谁就能承包,谈不上谁碰谁的。”
“好日子?” 刘三往前走了两步,拳头攥得咯咯响,指节泛白,“上次你欺负我儿子张大虎,又拦着我圈林地,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沙河乡到底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他突然挥拳砸向张舒铭的面门 —— 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股当兵时练出的悍劲,拳风扫过张舒铭的脸颊,带着点灼热的气息。
张舒铭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双臂屈肘成虎爪状,迎向刘三的拳头。“嘭” 的一声闷响,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张舒铭只觉手臂发麻,一股力道顺着胳膊传到肩膀,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刘三也没占到便宜,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老师,力气竟这么大。
“有点意思。” 刘三咧嘴一笑,眼里多了几分战意,抬腿横扫,目标是张舒铭的膝盖,这是军用格斗术里的狠招,一旦踢中,膝盖肯定要伤。张舒铭脚步一错,使出鹿戏的轻盈身法,脚尖点地,像鹿跃溪涧似的往旁边躲开,同时绕到刘三身后,双手成熊戏姿势,按住刘三的肩膀 —— 熊戏练的就是腰腹沉劲,这一按力道不小,刘三只觉肩膀一沉,差点往前扑。
刘三借力转身,手肘猛地顶向张舒铭的胸口,动作又快又急。张舒铭俯身避开,指尖如猿戏般灵活,抓住刘三的手腕轻轻一拧 —— 猿戏练的就是手指的巧劲,这一拧刚好卡在刘三的腕关节处,刘三顿时觉得手腕发麻,差点松开拳头。
两人在茶林里缠斗起来,枝叶被打得簌簌作响。刘三的招式刚硬直接,招招往要害上攻,直拳、侧踢、手肘顶,都是能一招制敌的狠招;张舒铭则借力打力,五禽戏的刚柔并济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 虎戏的猛,能接下刘三的直拳;熊戏的沉,能顶住他的手肘;猿戏的灵,能避开他的侧踢;鹿戏的巧,能绕到他身后;鸟戏的疾,能在他出招间隙反击。
二十多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喘着粗气,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张舒铭的 t 恤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刘三的黑 t 恤也湿了大半,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泥土里,砸出小小的坑。
“停!”
刘三猛地向后跃开一步,抬手抹去溅到眼皮上的汗珠和泥土,胸膛剧烈起伏着,看向张舒铭的眼神里,之前的凶狠和轻视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眼前这个文弱老师竟能与他缠斗至此的惊愕,有对那套古怪却实效非凡招式的好奇,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当众挑战权威后难以完全熄灭的不服与恼怒。
“不打了!”他摆了摆手,喘着粗气,声音依旧洪亮,却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再打下去,也他娘的分不出个胜负。你小子…可以啊!”他上下打量着同样气息不稳、衣衫凌乱的张舒铭,咧了咧嘴,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这歪歪扭扭的怪路子,叫什么名堂?哪学来的?”
“刘三哥好功夫,我这是仗着招式取巧,真论硬功夫远不如你。””张舒铭也缓缓收势,只觉得周身酸痛,尤其是硬接了刘三几拳的手臂更是火辣辣的,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语气不卑不亢,“刘三哥要是把这身本事和胆气放在正道上,为乡亲们谋福利,肯定能成大事,何必非要盯着这点山地,跟乡亲们过不去呢?”
“正道?大事?”刘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眼神却锐利地钉在张舒铭脸上,“少跟老子来这套虚的!张舒铭,我刘三在沙河乡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实力和眼力。我承认,你小子是块硬骨头,有点意思。但光靠拳头和嘴皮子,在这地界吃不开。”
他向前凑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我看你是个人才,也不想把事做绝。这么着,西坡这片荒山,你让给我。算我刘三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在沙河,有我罩着你,保管你办学、搞你那些花样顺风顺水。另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算计的光,“我私人补给你这个数。”他隐晦地比划了一个手势,代表一笔对于普通乡村教师来说堪称巨款的金额,“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这比你吭哧吭哧带着一帮老弱妇孺种茶,来钱快多了,也省心。”
张舒铭心中一震,没想到刘三会如此直白地试图收买。他看着刘三那双混合着江湖气和算计的眼睛,清楚地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关于一片荒山的争执,更是两种观念、两种路径的碰撞。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摇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刘三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山是集体的山,地是乡亲们的地。不是我张舒铭能让,或者该让的。你想承包,可以。我们按规矩来,开村民大会,让沙河乡的父老乡亲们自己决定,谁的计划更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谁就来承包。这样最公平,我奉陪到底!”
“村民大会?公平?”刘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笃定,“成!你小子要讲规矩,老子就跟你讲规矩!咱们就开大会,让大伙儿投票!我倒要看看,在这沙河乡,是你说得天花乱坠有用,还是我刘三这些年攒下的人心管用!”他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倨傲,仿佛已经看到了大会的结果。他压根不信,这些平日里见他都要绕道走的村民,敢不给他刘三面子。
……
村民大会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沙河乡的每一个角落。白日里,村庄依旧是一副农耕闲适的模样,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但到了夜晚,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便开始在昏暗的灯火和交头接耳中弥漫开来。
村支书刘老耿家那扇平日里很少紧闭的后门,被一道黑影轻轻推开又迅速合上。来人身形魁梧,正是刘三。他手里拎着的不是寻常农家礼物,而是两条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中华”烟和两瓶贴着外文标签的洋酒,分量沉甸甸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不寻常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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