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厌食啼哭闹，心声念炒香（2/2）

众人吓得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奴婢……奴婢实在不知……已是换了各种方子……”

朱元璋没再理会她们，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碗粥，仿佛要洞穿其“没滋没味”的本质。他俯身，对着还在抽噎的朱雄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探究和安抚的语调，心底喃喃自语：“英儿莫急……‘炒’……‘烤’……爷爷知晓了。”

就在这时，尚食局总管王德顺满头大汗地小跑进来，扑通跪倒：“奴婢王德顺叩见陛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朱元璋转过身，目光如电，盯着王德顺：“朕问你，尚食局可有‘炒’制之法？”

“炒？”王德顺一愣，有些茫然，随即小心翼翼答道，“回陛下，确有。但……多是民间小灶或军中伙夫偶用，以铁锅置于旺火之上，快速翻动食材……此等技法粗粝，油烟甚重，恐污了宫室，且……且多用于贱役粗食，难登大雅之堂，更……更不敢用于供奉贵人，尤其皇长孙尚在襁褓……”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陈词滥调，“粗粝？油烟？朕看你尚食局就是墨守成规，不思进取！皇长孙连日厌食啼哭，尔等束手无策，便是因这膳食太过寡淡无味，失了‘镬气’与‘滋味’！”

他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下令：

“听着！即刻起，尚食局挑选最精于灶上功夫的庖厨，不拘一格，给朕钻研这‘炒’的技法！就用铁锅！用旺火！食材要新鲜洁净，油料要用上好的芝麻油、猪油！给朕炒出那‘滋啦’作响、绿油油带着生气的青菜来！还有，‘红烧’……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酱料也好，糖色也罢，给朕做出那色泽红亮、滋味浓郁、入口即化的肉食来！至于‘烤’……皇长孙年幼，暂且缓之，但需选最嫩的小羊羔肉，备着！”

旨意一出，殿内所有人都傻了眼。王德顺更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陛下这是要尚食局开染坊吗？还要“滋啦”作响？“油烟甚重”？这……这成何体统？皇长孙娇弱的肠胃如何承受？

“陛下！这……这恐不合养生之道，且油烟……”王德顺还想挣扎。

“闭嘴！”朱元璋龙目一瞪，威压顿生，“养生之道？朕看皇长孙都快饿瘦了！养生之道是让人活，不是让人饿死！油烟？不会想办法？给朕在灶间加装排烟的风扇！地方不够大？腾地方！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内，朕要看到能‘炒’出带‘锅气’菜肴的庖厨！做不出来，或是做出来皇长孙依旧不喜，尚食局上下都给朕去浣衣局当差！”

雷霆之怒下，无人再敢置喙。王德顺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叩头：“奴婢遵旨！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朱雄英也被祖父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和洪亮的声音惊得停止了抽噎，睁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朱元璋。

「咦？老爷子发这么大火干嘛？还‘炒’、‘红烧’……他……他听懂了？真让尚食局做去了？！」他内心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填满，连委屈都忘了，小嘴无意识地咧开，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傻笑。

朱元璋看着孙儿那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咧开的嘴角，心中的笃定更甚。他冷哼一声，甩袖道：“速去办！”

一场由皇长孙厌食引发的、颠覆皇家膳食传统的“炒菜革命”，便在洪武大帝的金口玉言下，于深宫尚食局中，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王德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跑回尚食局，召集所有灶头好手，传达圣意，一时间，尚食局内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油烟升腾（尽管努力排烟），一派前所未有的“热火朝天”。

三日后。

当一小碟用猪油大火快炒、翠绿欲滴、犹带油光与热气的青菜心，以及一小碗用上好五花肉慢煨细炖、色泽红亮诱人、颤巍巍散发着浓郁酱香的红烧肉（特意炖得极其软烂），小心翼翼地呈到朱雄英面前时……

小家伙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