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王驾还都 初试波澜（2/2）

盛大的接风宴已然备好，当韩继在宦官的引导下步入殿中时，只见御座之上，父皇天熙皇帝韩信端坐，虽年过五旬，两鬓微霜，但身形依旧挺拔，目光开阖之间，威仪深重，比之两年前，似乎更添了几分沉凝如海的气度。皇后林仙丽坐于左下首，凤冠霞帔，容颜依旧美丽，只是眼神中除了欣喜，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关切。

御座之下，左右分列席案。宴会规模不大，却皆是帝国最顶层的权力人物。

“儿臣韩继，叩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母后千岁！”韩继趋步至殿中，大礼参拜。

“我儿平身。”皇帝韩信的声音平稳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近前些，让朕好好看看。”

韩继起身，向前几步，垂手恭立。

皇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审视一件历经锤炼的利器，缓缓道：“黑了，瘦了，也结实了。东疆风霜，看来未曾虚度。”

“托父皇洪福，将士效命，儿臣幸不辱命。”韩继恭敬回答。

“你的战报、奏疏，朕都仔细看了。”皇帝语气依旧平淡，“灭朝鲜，设四郡，初显治才；御匈奴，稳边陲，更见胆略。做得不错。”

这简短的评语，从皇帝口中说出，已是极高的褒奖。殿中众人神色各异，几位年长皇子面色微僵，随即恢复如常；重臣们则纷纷附和称颂。

皇后林仙丽此时温言开口：“继儿一路辛苦，快入席吧。今日是家宴，亦是庆功宴，不必过于拘礼。”

韩继谢恩，在宦官指引下，坐到了右边仅次于丞相、太尉的席位，这个位置，无疑彰显了他此刻在朝中的特殊地位。随同返京的随明、陈应等人，则被安排在更靠后的位置。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气氛看似热烈。皇帝问了东疆一些风土人情、战后民生细节，韩继谨慎作答，既汇报成绩，也不回避困难，尤其是提到北疆匈奴威胁的长期性、东疆治理的复杂性以及钱粮人才的需求时，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引得周勃、随何等重臣不时点头。

然而，在这祥和的表面下，暗流始终存在。一位老臣借着酒意，笑呵呵地问道：“晋王殿下立此大功，威震边陲，不知今后是长留京城辅佐陛下，还是再镇东疆，为我大麦永镇北门啊？”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暗藏机锋，试探皇帝对韩继未来的安排，也隐晦地点出“功高震主”、“尾大不掉”的潜在忧虑。

韩继放下酒杯，神色坦然：“继年少识浅，此番奉旨行事，皆是父皇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之功。今后行止，自是听从父皇安排。无论在京学习理政，或往边地戍守历练，皆为臣子本分，不敢有私念。”

回答滴水不漏，既表明忠诚，又谦逊低调，将决定权完全交给皇帝。

皇帝韩信闻言，看了那老臣一眼，淡淡道：“继儿刚回来，一路劳顿，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只叙天伦，庆战功。”

皇帝一句话，压下了这个话题，但殿中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宴席继续进行，歌舞升平，但许多人的心思，早已不在酒宴之上。他们知道，晋王韩继的归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必将在这大麦帝国最高权力中心，激起层层涟漪，乃至影响未来的朝局走向。而这位年轻亲王的真正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殿内的灯火，映照着无数张心思各异的脸，也照亮了韩继面前那条已然展开、却依然迷雾重重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