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染城垣 死生契阔(1/2)
谯县将军府内,空气凝滞如铁。韩信伫立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死死钉在代表柘县的那个标记上,仿佛能穿透这冰冷的图示,亲眼看到那远在百里之外的惨烈搏杀。传令兵浑身浴血,甲胄残破,一个接一个地飞驰而入,带来或零碎或紧急的战报,每一个字都带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报——!项声登城,连斩我军三名校尉,左翼城墙告急!”
“报——!赵贲将军率锐士营顶上,与项声部陷入混战,伤亡惨重!”
“报——!楚军吕公车已逼近西门,守军以火油拒之,暂时阻其靠墙!”
“报——!北门瓮城遭投石集中轰击,出现裂痕,周海将军正亲自督战填补!”
每一个消息传来,都让书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一分。孙守仁、陈牧等文官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地记录着,协调着后方所能提供的一切支援。韩信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那紧抿的唇线和偶尔跳动的太阳穴,泄露着他内心同样翻江倒海般的焦灼。他知道,自己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会通过这无形的网络,放大传递到前线,动摇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军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再次前来请示的钟离宁下令:“传令柘县,告诉周海、李必、赵贲,我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柘县必须守住!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楚军给我钉死在城墙之下!另,通知骆甲,谯县、苦县守军,提高警惕,做好随时支援或接应溃兵的准备!虽然……我不希望用到后者。”
“诺!”钟离宁领命,转身疾步而出。
韩信的目光再次落回舆图,手指无意识地在柘县周围划着圈。他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赵贲和锐士营能用血肉之躯挡住项声这头疯虎,赌周海、李必能在崩溃边缘稳住防线,赌墨雪的器械能持续发挥奇效,更赌……楚军久攻不下,士气会先于守军衰竭。
……
柘县城头,此刻已彻底化为人间炼狱。
项声登城的那一段城墙,成为了死亡漩涡的中心。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汇聚成溪流,沿着城墙的缝隙汩汩流淌,浸透了砖石,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的恶臭。
赵贲手持环首刀,浑身浴血,甲胄上布满了刀砍戟划的痕迹,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兀自淌着血,但他恍若未觉,眼中只有那个在楚军中左冲右突、如同魔神般的身影——项声!
“项声!拿命来!”赵贲咆哮着,带着锐士营最精锐的一队士卒,如同楔子般狠狠凿入项声所在的战团。
项声刚将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的锐士营什长连人带盾劈成两半,闻声回头,看到赵贲,狰狞一笑:“又来一个送死的!”他长戟一摆,荡开几支刺来的长枪,竟不闪不避,迎着赵贲便冲了过来!
“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赵贲的环首刀与项声的长戟狠狠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赵贲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整条右臂都酸麻不止,脚下踉跄着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心中骇然:“这厮好大的力气!”
项声也是微微一愣,他这一戟含怒而发,寻常将领根本接不住,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敌将竟能硬抗下来,只是退了几步。“有点意思!”他狂笑一声,长戟如毒龙出洞,再次席卷而来,戟影漫天,将赵贲完全笼罩。
赵贲咬紧牙关,将韩信托蒯彻寻来的军中搏杀之术发挥到极致,刀光护住周身,以巧卸力,以快打慢,竟在项声狂暴的攻势下勉强支撑了下来。但他身边的锐士营士卒却没有这般实力,在项声亲卫和后续登城楚军的围攻下,不断有人倒下,防线在一步步被压缩。
与此同时,其他段的城墙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龙且指挥着楚军,不计伤亡地猛攻,重点打击那些守城器械所在的位置。一架转射机被楚军集中火箭点燃,操作它的五名士卒全部殉国。一段女墙被投石机砸塌,守军暴露在楚军弓弩之下,死伤枕藉。
周海声音早已嘶哑得说不出话,只能靠手势和亲卫传令,哪里危急就冲向哪里,他如同救火队员,一次次将即将崩溃的防线勉强稳住。李必则负责调度兵力、补充物资,嗓子喊出了血,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墨雪改进的器械仍在发挥着重要作用。又一架吕公车试图靠近时,被集中使用的夜叉檑连续撞击,其底部支撑结构受损,倾斜着卡在城墙脚下,无法再前进,成了守军弓弩手的活靶子。改进型守城弩不时发出致命的咆哮,精准地点杀着楚军阵中的军官和旗手,扰乱其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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