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陶烽火 智者危言（1/2）

升任执戟郎中后，韩信得以参与更高层级的军议，虽多立于帐壁，持戟侍从，鲜有发言之机，却能更清晰地观察项梁军的决策核心。

项梁连战连捷，破秦军于东阿、濮阳，又斩秦三川守李由于雍丘，楚军声威大震，滋生了骄矜之气。诸将皆以为秦军不过如此，章邯亦不足惧。

这一日，军议焦点在于是否乘胜追击，攻打定陶。定陶乃中原重镇，若克之，则可进一步威慑关中。

项梁意气风发，抚案而言：“章邯新败，胆气已丧。我大军士气如虹，正宜一鼓作气，拿下定陶，则大河以南，尽入我楚军囊中！”

众将纷纷称是，盛赞上将军英明。项羽更是出列，声若雷霆：“叔父！给籍精兵三万，必为叔父踏平定陶，擒拿章邯老儿！”

帐中一片昂扬之气，仿佛定陶已是囊中之物。

唯有韩信，眉头越皱越紧。他熟知历史，知道项梁正是在定陶之战中，因轻敌冒进，被章邯夜袭得手，兵败身死！此乃楚汉之际一重大转折。

他见项梁已露轻敌之态，诸将皆被胜利冲昏头脑，心中焦急。若项梁身死，楚军必然受挫，自己这刚刚起步的仕途恐怕也将戛然而止。更重要的是，项梁虽未能完全重用他，但至少给了他一个相对稳定的平台和些许赏识。于公于私，他都觉得有必要提醒。

就在项梁即将下令进兵之际，韩信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手持长戟，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上将军！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帐内目光瞬间汇聚到这个新晋的执戟郎中身上。项梁见是韩信，念及他此前献策之功，耐着性子道：“韩郎中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上将军，诸位将军，”韩信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在项梁身上，“我军连战皆捷，固然可喜。然章邯乃沙场老将，麾下骊山刑徒虽非精锐，却久经操练，且兵力仍众。定陶城坚，易守难攻。我军连胜，将骄卒惰，此兵家之忌也。章邯新败，必怀愤懑，伺机报复。末将恐其佯装败退，实则暗中调集兵力，欲趁我军懈怠或攻城疲惫之时，发动奇袭！”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尤其需防夜间劫营！还请上将军暂缓进军，或至少加强营寨戒备，广布斥候，探明章邯主力确切动向与意图，再行定夺，方为万全之策！”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一静，随即响起几声嗤笑。

一名虬髯将领不屑道：“韩郎中未免太过谨慎！章邯已是丧家之犬，何足道哉？我楚军兵锋所向，挡者披靡！加强戒备自是应当，但因此畏首畏尾，岂不贻误战机？”

项羽更是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扫向韩信，带着明显的不满：“韩郎中！莫非你认为我叔父用兵，尚不如你洞察秋毫？还是你觉得我楚军儿郎，惧了那章邯老儿？”

那股霸道的压力扑面而来，若是常人，早已胆战心惊。韩信却挺直脊梁，迎向项羽的目光，不避不让：“末将不敢质疑上将军之英明，亦知楚军将士之勇悍。然兵法云‘骄兵必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末将只是据实分析，提请上将军与诸位将军留意潜在之危，非为怯战，实为求胜！”

他的话语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项梁闻言，沉吟起来。他并非完全听不进意见，尤其是韩信此前确有见识。但此刻大军士气正盛，若因一番揣测之言便勒兵不前，确实于军心不利。且他内心深处，亦不认为接连败绩的章邯还能有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