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刀山淬体，业力显锋（2/2）
林夜此前只是参悟，不敢实践。但此刻，身处刀山地狱，面对这无穷的刀器罪业，他心中却有一股明悟升起。
混沌，本就该包容一切，包括罪业。罪业是力，杀意也是力，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关键在于，以何种“心”去驾驭。
他的道心，不是绝情绝性的天道，而是历经红尘淬炼、有坚守、有温度的人道之心。以此心为基，驾驭混沌，或许就能驾驭这罪业之力！
“纳！”
林夜心中低喝，法印变幻。混沌元婴小手虚抓，那冲击识海的无穷罪业与杀意，竟被强行吸纳，引入丹田，汇入混沌元婴之中。
“滋滋滋……”
元婴表面泛起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被烙铁灼烧，传来剧烈的痛苦。那是罪业在侵蚀。林夜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但他咬牙坚持，以坚韧的道心为引，以混沌真意为炉，开始强行炼化这些外来“燃料”。
刀狱之主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万刀洪流出现了一丝迟滞，因为它感觉到，自己对部分刀器的控制力在减弱，那些刀器中蕴含的罪业与杀意，正被那个盘坐的人类疯狂抽取！
“找死！”刀狱之主感到被冒犯，独眼黑光大盛，万刀洪流更加疯狂地涌向林夜，想要将他彻底撕碎。
然而，林夜身周，开始出现异象。
暗红色的罪业之力被他吸入，经过混沌真意淬炼后，并未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的灰色能量，其中夹杂着点点暗红星光，仿佛浓缩的杀戮与秩序的结合体。
这些新生的能量，不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锋锐”与“审判”意味，自发地环绕林夜旋转，形成一层新的护体罡气。
射向他的刀器洪流，撞上这层罡气，竟如同泥牛入海，罪业被吸收，刀器本体则失去力量，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
“这……这是……”魔魂分身看得目瞪口呆，“他在炼化刀山地狱的罪业？！怎么可能？！即便是当年的地皇老儿，也不敢如此！”
苏沐清等人也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对林夜的敬佩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是何等胆魄！何等道心！
刀狱之主彻底怒了，它感受到自身根基被动摇。它狂吼一声，不再操控万刀，身形与手中双刃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巨大刀罡，亲自动手，斩向正在修炼关键时刻的林夜！
这一刀，凝聚了它全部的力量和刀狱法则的加持，威力骇人听闻，空间被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裂缝。
“保护宗主！”叶尘、苏沐清等人睚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抵挡。
但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是魔魂分身！
它并非好心，而是它明白，林夜现在是它抵达幽冥核心的关键，绝不能死在这里。而且，它敏锐地察觉到，林夜此刻的状态很特殊，或许……
魔魂分身化作一道浓郁的黑雾，挡在林夜与刀罡之间，黑雾翻腾，隐隐浮现出它本体的狰狞轮廓。
“滚开！”刀狱之主的怒吼与魔魂分身的尖啸同时响起。
“轰隆——！！！”
黑雾与刀罡狠狠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黑雾被斩得四分五裂，魔魂分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气息瞬间萎靡，形体都淡了许多。但它终究是上古魔魂，哪怕只是一道分身，也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为林夜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息时间。
就在这一息。
林夜猛然睁开双眼！
他眼中，左眼混沌星河旋转，右眼却浮现出暗红色的刀影，冰冷而威严。周身那层灰红交织的罡气骤然收缩，尽数融入他右手并起的剑指之中。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斩碎黑雾后余势稍减、但仍恐怖绝伦的巨大刀罡，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灰蒙蒙、边缘泛着暗红流光的纤细剑气，悄无声息地射出。
这道剑气，蕴含着混沌的包容，也蕴含着从刀山地狱吸纳、炼化而来的罪业锋芒，更承载着林夜那历经淬炼、坚定如铁的道心意志。
它不像是在攻击，更像是在……审判。
“混沌为基，业力为锋，道心为引……”
“此剑，名曰——【裁罪】。”
纤细剑气与巨大刀罡接触。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那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刀罡，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被灰红剑气从中间“裁”开！不是斩断，而是如同裁纸刀划过纸张，边缘光滑，刀罡中蕴含的罪业、杀意、灵力，尽数被剑气吞噬、转化。
刀罡一分为二，从林夜两侧划过，轰入后方刀山，炸出两个巨坑。
而那道灰红剑气，去势不减，在刀狱之主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穿透了它由无数刀片组成的胸膛，从背后透出。
“咔嚓……”
刀狱之主胸口的刀片出现无数裂痕，暗红色的光芒急速黯淡。它低头“看”着胸口的空洞，又“看”向林夜，独眼中的黑色断刃剧烈颤抖，发出不甘的哀鸣。
“裁……罪……？”
它那由刀片摩擦发出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与一丝解脱。旋即，庞大的身躯轰然崩解，化作无数失去光泽的碎片，哗啦啦洒落刀山。其中那颗黑色断刃独眼，则化为一道乌光，想要遁走。
林夜眼疾手快，混沌领域一卷，将其摄入手中。断刃入手冰凉，隐隐传来哀鸣与不甘的意念，但很快被混沌之气镇压。
刀狱之主陨落，万刃朝宗的景象瞬间消失。无数刀器失去了掌控，重新插回大地，只是光泽黯淡了许多，仿佛其中的罪业被抽走了一部分。那些正在攀爬的罪魂，也暂时停止了受苦，茫然地站在原地。
天地间，一时只剩下刀器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众人粗重的呼吸。
林夜缓缓落地，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却更加深沉内敛。他摊开手掌，看着那道纤细的灰红剑气在指尖缭绕，最终缓缓散去。
“宗主！”叶尘等人连忙围了上来，脸上既有后怕，也有狂喜。
魔魂分身重新凝聚，形体虚幻了许多，它死死盯着林夜：“你……你竟真的炼化了罪业？还创出了这样的剑招？”
林夜感受着体内元婴的变化。混沌元婴似乎更加凝实，表面那些暗红纹路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一些玄奥的符文，隐没在混沌灰光之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力中多了一种奇特的“锋锐”与“审判”属性，对罪业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
“侥幸而已。”林夜轻声道，看向魔魂分身，“多谢方才援手。”
魔魂分身哼了一声：“本君只是不想交易泡汤。”但它看向林夜的目光，忌惮之色更浓，甚至多了一丝连它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
苏沐清走到林夜身边，仔细查看他的状态，确认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美眸中异彩连连。
“第七层已过，通往第八层‘火山地狱’的入口，就在刀狱之主原本所在位置的下方。”魔魂分身指向刀山中心那个因战斗形成的巨坑，“但本君建议，先休整片刻。刚才的动静不小，第八层的家伙恐怕已经有所察觉。而且……”它看向林夜，“你刚刚炼化大量罪业，需要时间稳固。”
林夜点头。他确实需要消化此番所得。【裁罪】之剑初成，还有许多需要琢磨的地方。而且，刚才吸纳的罪业虽被炼化，但残留的影响还需进一步清除。
众人便在巨坑边缘寻了处相对平坦之地，布下简易阵法，开始调息恢复。
林夜手握那颗黑色断刃，神识缓缓探入。断刃中残留着刀狱之主的部分记忆碎片，大多是漫长岁月中行刑的画面，枯燥而血腥。但在记忆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一幅模糊的景象——九幽最底层，无尽黑暗之中，似乎有九根巨大的锁链，锁着什么东西……锁链的另一端，延伸到九幽各层，包括刀山、血池……
一个古老的名号，在记忆碎片中一闪而过——“九幽镇狱使”……
以及，一段残缺的呓语：“火……幽冥之火……钥匙……封印……不能破……”
林夜睁开眼，眉头紧锁。
九幽深处，果然隐藏着大秘密。幽冥之火，似乎不仅仅是焚烧罪业的火焰，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与某个“封印”有关。
他看向正在调息的魔魂分身。这个老魔头，执意要前往幽冥核心，真的只是为了焚烧罪业，回归九幽吗？
它是否也知道这些秘密？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休整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状态基本恢复。林夜将黑色断刃收起，或许日后有用。
“走吧，去第八层。”林夜起身，率先走向巨坑中心。
那里，果然有一个向下的螺旋阶梯入口，炽热的气息已经从中扑面而来。
第八层，火山地狱。
等待他们的，将是熔岩、烈火，以及比刀锋更加炽热的考验。而距离幽冥核心，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