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刀山淬体，业力显锋（1/2）

第三十六章

通道蜿蜒向下，空气中弥漫的腥臭血气逐渐被另一种气息取代——那是金属的锋锐、冰冷的杀意，以及无数亡魂哀嚎留下的绝望回响。

众人行走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第七层，刀山地狱。

举目望去，无垠的大地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长刀、短刀、弯刀、直刀、锈迹斑斑的凡铁刀、寒光闪烁的灵器刀、甚至还有一些形状怪异、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魔刀。刀尖一律朝上，如同大地上生长出的恐怖金属丛林，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没入灰暗的天际。

更令人心悸的是，刀山并非静止。无数刀身在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彼此碰撞时，则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声。空气中弥漫的锋锐之气，仿佛能割裂人的皮肤和神魂。

刀山之上，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身影在缓慢攀爬，每走一步，刀锋便刺入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嚎，却无法停下，只能永无止境地承受这凌迟之苦。

“刀山地狱，惩戒生前以利器伤人、奸猾害命、妄动刀兵者。”魔魂分身的声音在刀锋嗡鸣中显得有些飘忽，“这里的每一把刀，都沾染过鲜血与罪业。攀爬者需以肉身承受万刀穿身之痛，直至罪业消磨殆尽……当然，那通常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后的事了。”

叶尘倒吸一口凉气：“我们要从这上面走过去？”

“走过去？”魔魂分身发出一声古怪的笑，“若是寻常鬼魂或罪人，自然只能爬过去。但我们不同，我们是‘闯入者’。刀山地狱的守护者‘刀狱之主’，不会允许我们轻松通过的。它必然会出现，考验我们……或者说，猎杀我们。”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话，刀山深处，传来一声悠长而清脆的刀鸣。

“锵——！”

这声刀鸣盖过了所有杂音，清越直透神魂。紧接着，远处刀山剧烈震动，无数刀器如同受到召唤，齐齐发出嗡鸣应和。刀丛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身高丈余的人形生物，全身由无数破碎的刀片拼接而成，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凝固的血液。它没有五官，只有头部位置镶嵌着一把造型狰狞的黑色断刃，作为独眼，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寒光。它的双臂是两柄巨大的弯曲刀刃，双腿则如同两把厚重的斩马刀。

气息，赫然也是元婴中期！而且那股纯粹到极致的锋锐杀意，比血魔兽的狂暴更加摄人心魄。

“擅闯刀狱……当受千刀万剐之刑！”

刀狱之主的声音如同千万把刀在摩擦，冰冷生硬。它“眼”中黑刃寒光一闪，也不见它如何动作，身形已然消失。

“小心！”林夜厉喝，混沌领域瞬间扩张。

“嗤啦——！”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线划过混沌领域边缘，领域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瞬间弥合，但那锋锐之意让林夜心中一凛。

刀狱之主的身影在左侧十丈外出现，右臂的弯刀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

好快的速度！好利的刀！

“它的攻击蕴含‘斩断’法则的雏形，不可硬挡！”魔魂分身急促提醒，“刀山地狱是它的主场，这里的每一把刀都可能成为它的武器和耳目！”

话音未落，刀狱之主双臂交错，猛地向前一斩！

“十字断空斩！”

两道交叉的凝练刀芒破空而至，刀芒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细微的黑色裂痕，仿佛真的要被斩断。更可怕的是，刀山之上，无数刀器齐齐震颤，射出丝丝锋锐之气，汇入那两道刀芒之中，使其威力暴涨！

这一击，已经超越了普通元婴中期的范畴！

林夜面色凝重，不敢怠慢。混沌元婴双手虚抱，磅礴的混沌灵力奔涌而出。

“混元一气——乾坤壁！”

一面厚重的灰色气墙横亘在前，气墙之上，混沌气流旋转，似能消磨万物。

“轰！轰！”

两道刀芒狠狠斩在气墙上。剧烈的爆炸声中，气墙剧烈震荡，表面出现深深的十字凹痕，但终究没有破碎。只是林夜身形一晃，体内气血翻腾，刚刚稳定的伤势又有些牵动。

“不能被动防守！”林夜眼中精光一闪，主动出击。他手捏剑诀，背后寒潭剑感应到战意，自动飞入苏沐清手中，但林夜并指如剑，以指代剑，凌空一点。

“混沌剑意——归墟！”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激射而出，看似缓慢，却瞬间跨越空间，直指刀狱之主胸口。剑气所过之处，刀山上散逸的锋锐之气竟被其吸引、吞噬，化为己用。

这正是林夜参悟混沌之道后，将剑道融入其中所创的招式，能化万般锋锐为混沌，再以混沌衍化归墟之力。

刀狱之主似乎察觉到这一剑的诡异，没有硬接，身形再次消失。剑气落空，斩在后方刀山之上，顿时将数十把刀器化为齑粉，形成一个圆形的“虚无”地带。

“在那里！”叶尘一直全神贯注，地皇印感应大地气脉，勉强捕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他猛地将地皇印砸向右侧某处虚空。

“地皇镇狱！”

土黄色光芒爆发，那处虚空顿时变得沉重粘稠。刀狱之主的身影被迫显现，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苏沐清动了。她服下还魂草叶片后，道基虽未痊愈，但灵力运转顺畅了许多。此刻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冰蓝色流光，直刺刀狱之主那颗由黑色断刃构成的独眼！

“玄冰一线！”

极致的寒，极致的快，极致的穿透！

刀狱之主似乎没料到这几个“闯入者”配合如此默契，仓促间抬起左臂巨刃格挡。

“叮——！”

清脆到极致的撞击声响起，冰蓝色剑尖点在巨刃侧面。巨刃之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并且寒霜顺着刀臂迅速蔓延。苏沐清被反震之力弹飞，嘴角溢血，但刀狱之主的左臂动作明显僵硬迟缓了许多。

“好机会！”柳如烟与赵大锤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柳如烟抛出数十张“破金符”，专破金铁之物；赵大锤则掷出一枚雷光缠绕的“震岳锤”法器，砸向刀狱之主下盘。

然而，刀狱之主终究是元婴中期，且身处主场。它右臂弯刀一挥，斩碎大半灵符，同时脚下刀山震颤，无数刀器拔地而起，在其身前形成一道旋转的刀轮屏障，挡住了震岳锤。

“蝼蚁撼树！”刀狱之主冰冷的声音响起，它被寒霜覆盖的左臂猛地一震，寒霜崩碎。那颗黑色断刃独眼骤然亮起刺目黑光。

“刀狱——万刃朝宗！”

以它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所有刀器，无论是插在地上的，还是攀爬罪人身上的，齐齐发出尖啸，脱离原地，化作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向林夜五人攒射而来！遮天蔽日，无穷无尽！

这是真正的绝杀！每一道流光都是一把蕴含罪业与锋锐的刀，足以轻易洞穿金丹修士的防御！

“结阵！”林夜暴喝，混沌领域扩张到极限，将四人护在身后。但领域在无数刀器的冲击下剧烈波动，迅速变得稀薄。

“这样下去撑不住！”叶尘咬牙，地皇印悬于头顶，垂下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分担压力。苏沐清挥剑如幕，抵挡漏网之鱼。柳如烟和赵大锤也各施手段防御。

但刀器实在太多，太密！仿佛整个刀山地狱的刀都活了过来，永无止境。

“必须打断它！”林夜知道擒贼先擒王。他目光锁定被万刀拱卫在中央的刀狱之主，心念电转。

硬冲过去不现实，万刀屏障几乎无解。

用混沌吞噬？范围太大，刀器太多，消耗不起，且刀狱之主可能趁机偷袭。

用归墟剑气？单体攻击，难以突破万刀防御……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在审判殿时，业镜照射罪业的情形。刀山地狱惩戒的是“以利器伤人”的罪业，这里的每一把刀都承载着原主的罪业和杀戮意念。

而他的混沌之道，包容万物，可化万法，是否也能……包容、甚至引导这些罪业与杀意？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你们撑住片刻！”林夜对身后四人传音，随即竟主动收敛了部分混沌领域的防御，盘膝虚坐于半空，双手结出一个奇特的法印。

“宗主？！”叶尘大惊。

魔魂分身也愕然：“小子，你要干什么？！”

林夜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神识完全放开，不再抵抗那无边无际的锋锐杀意与罪业气息，反而主动去接触、去感知、去容纳。

无数杂乱、暴戾、绝望、残忍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他的识海。那是无数亡魂被利刃加身时的恐惧，是持刀者杀戮时的疯狂，是刀器本身沾染的血腥记忆……

换做旁人，瞬间就会被这些负面意念冲垮神魂，变成疯子。

但林夜的道心，历经清河镇磨难、云霞宗挣扎、葬神谷决战、审判殿拷问，早已坚如磐石。混沌元婴端坐识海中央，灰光照耀，任凭万般杂念冲刷，我自岿然不动。

不仅如此，他开始运转《混元道经》中一篇记载模糊、他此前从未敢轻易尝试的秘法——【纳业淬灵】。

此法门，乃是归墟宗某位惊才绝艳的先辈所创，旨在吸纳、炼化天地间的“业力”，用以淬炼自身法力与神魂，走的是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路。但业力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故而被列为禁忌之术，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