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夜中的规划(1/2)

文卫兵离开后,任正浠去了镇长何文龙的办公室。何文龙戴着金丝眼镜,正在看《财政收支明细表》,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目光温和如春日溪水:任书记年轻有为,以后镇里的经济就靠你牵头了。话语间透着客气与些许的质疑,与文卫兵的豪爽形成鲜明对比。

任正浠注意到何文龙办公桌上,招待费 一栏被红笔圈了又圈,最新一笔记录是今早的茅台酒采购 ——12 瓶,单价 840 元。这个数字在 1995 年的基层官场堪称奢侈,却也是时代的缩影。他心中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要靠何镇长多指点,我初来乍到,很多地方不懂。

何文龙笑笑,没接话,只是指了指窗外:“宿舍在三楼最东边,推开窗能看见操场。以前是给支教老师住的,还算干净。”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则是对任正浠选择家属楼的无声认可 —— 在基层,住招待所意味着客卿,住家属楼才是真正扎根。

任正浠知道,文卫兵与何文龙是战友,两人都是务实,有原则的干部,前世为了岔口镇的发展,两人精诚合作,殚心竭虑,在电缆企业的改制上,两人给了任正浠很大的支持。

可惜的是当时未能完全摸清思路,而且遭到何正清与李洪杰为首的利益既得者的暗地里各种使绊子,导致发展过程磕磕碰碰的,最后因为改制失败,引起大规模群访事件,文卫兵与何文龙也只能先后去了县里清水衙门担任不管事的副职直到退休。

四点整,卢伟良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多了串叮当作响的钥匙。镇政府家属楼是栋四层红砖建筑,楼道里晾着尿布和工装,空气里飘着煤球炉的烟火气。任正浠的宿舍在三楼东户,推门便见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阳台朝南,远处的麦田在暮色中泛着深绿色的波浪,像是一片凝固的海洋。

主卧里摆着一张硬板床,床头柜上放着个红铁皮暖壶,壶身上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字样,与办公室的茶具遥相呼应。次卧空着,墙面上还留着前任住户贴的明星海报,林青霞的笑容在褪色的胶纸上依旧明艳。

“热水器上个月刚装,水管有点旧,不过能凑合用。” 卢伟良忙着介绍,“厨房有蜂窝煤炉,食堂也可以打饭,就是……”

很好。 任正浠打断他,走到阳台,指尖抚过锈迹斑斑的护栏。前世某个深夜,他也曾站在这里,望着远处电缆作坊的缕缕黑烟,想着自己从农家子弟到副部级官员的逆袭之路,却没想到最终会在权力的漩涡中迷失。此刻晚风拂面,带着泥土的腥甜与青草的苦涩,他忽然转身对卢伟良说:卢主任,以后别叫我

任书记 ,怪生分的,叫我

正浠

就行。

这句话如同一把温柔的手术刀,精准切开了官场等级的冰层。卢伟良愣了愣,随即露出讨好的笑,却比先前自然了几分:哎,好的,正浠同志。 称呼的转变,让眼前的年轻人终于有了些二十岁的模样,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神像,而是实实在在的 自己人。

夜幕降临,镇政府大院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星。任正浠坐在办公桌前,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是一幅静默的剪影画。摊开的文件上,1994 年全镇电缆产值 2100 万元,却有 60% 的产品不合格;镇办企业负债率 92%,银行已停止贷款;上访案件中,70% 与环境污染有关...... 这些数字在重生者的眼中不再是冰冷的统计,而是前世无数个日夜的心血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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