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也没那么喜欢了(1/2)
昭阳殿内,龙涎香依旧在鎏金兽炉中静静燃烧,青烟笔直上升,直到殿梁高处才悄然散开。自从陛下从那场漫长的“昏睡”中苏醒,凌墨作为御前侍卫统领,是少数几个能日夜近距离观察天子状态的人。也正是这份亲近,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变化。
过去的陛下,眼神是复杂难辨的。帝王的威严深处,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跳脱灵动;沉静持重的表象之下,偶尔会闪过让他心跳莫名加速的、近乎顽劣狡黠的光彩。
那时的陛下,会在他汇报宫防时,突然插嘴问一句“凌爱卿,你觉得是朱雀街李记的桂花糕好吃,还是西市王婆家的更胜一筹?”;
会对着帅府那群活宝私下献上的、美其名曰“陶冶情操”的各类“美男图”煞有介事地品头论足,点评哪个“眼神不够正气”,哪个“身姿不够挺拔”;
甚至会在批阅枯燥繁琐的奏折时,对着某份辞藻华丽却空洞无物的请安折子,莫名地轻笑出声,低骂一句“这老狐狸,马屁拍得震天响”。
那种鲜活、生动,甚至有些“不按理出牌”的特质,像一块巨大而独特的磁石,牢牢吸引着凌墨的全部注意,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哪怕内心清楚这份悸动于礼不合、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也依旧无法自拔。他那时坚定地认为,自己怕是得了无可救药的“心病”。
可现在的陛下,醒了,却也仿佛“死”了。
那双凤眸依旧漆黑深邃,却失去了所有灵动的神采,变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古井深潭,冰冷,沉寂,再也映不出丝毫波澜。所有的行为——用膳、批阅、临朝、听政——都精准、高效,完全符合史书上对一代明君的所有要求,严丝合缝,无可指摘。
但凌墨却只觉得,眼前的陛下像一台被完美设定却独独抽走了核心灵魂的精密仪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准确。
他依旧如影随形地护卫在侧,身形挺直如松,手始终按在剑柄之上,保持着绝对的警惕。然而,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能让他心弦为之颤动的独特气息。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容颜俊美无俦,身份权势滔天,可凌墨发现自己心里那头曾经横冲直撞、不听使唤的小鹿,好像……撞着撞着,发现前面是堵冰冷坚硬、毫无回应的玄铁墙壁,于是悻悻地、带着点懵懂和委屈,掉头走了。
他好像,也没那么喜欢现在的皇帝了。
这个认知初浮现时,让凌墨自己都感到愕然。那份曾经折磨得他寝食难安、视若洪水猛兽的情感,竟如此轻易地就……消散了?
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释然。他不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地隐藏那份注定无望、甚至可能万劫不复的倾慕,反而可以坦荡地、纯粹地作为一名忠诚的臣属,去观察,去关心这位明显状态极其不对的君主。
他会默默地将陛下案头那杯早已凉透的雨前龙井撤下,换上一盏温度恰好的新茶,动作轻缓,不着痕迹。会在陛下对着窗外某处虚空出神良久、连更漏声都仿佛遗忘时,上前一步,用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声音提醒:“陛下,申时三刻了,该传膳了。”
这日轮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演武场消耗精力,而是信步走到了帅府。他看到神医苏瑾瑜正坐在廊下的石凳上,面前摆着几个小簸箩,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他正低头细细分拣,眉眼温和,气质清雅如水,在这略显浮躁的帅府里,是为数不多能让人瞬间静下心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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