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宫（1/2）

金殿之上那场疯批退敌的余威尚未散尽，朝野上下依旧在消化着皇帝引天雷自证的狂言所带来的震撼。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沈娇娇和意识深处那个虚弱的萧烬都知道，太后及其党羽绝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眼下这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那压抑得能将人脊椎压弯的短暂死寂。

萧烬因灵魂力量消耗过度，大部分时间都陷入一种自我保护式的沉睡，沈娇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缕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其中充满了对自身血脉根源的深切不安和巨大迷茫。

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彷徨与痛苦，也深深地感染了沈娇娇，让她近日来心烦意乱，连之前兴致勃勃搞的“帅府kpi考核”都暂时搁置，甚至连偶尔调戏一下冷面帅哥凌墨的兴致都淡了不少。

“小烬烬，你别慌，也别瞎想。”沈娇娇在装模作样批阅奏折（实则大部分时间在摸鱼和梳理思绪）的间隙，在意念中放柔了声音，试图传递一些力量过去，“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你真不是先帝亲生的，那又怎么样？现在坐在这龙椅上、穿着这身龙袍的是你！掌着这传国玉玺（虽然实权还没完全拿到手）的也是你！名正言顺登基的是你！谁敢拿血脉说事，敢哔哔赖赖，姐就帮你砍了他的狗头，看谁还敢放屁！”

【……放肆……大逆不道……】萧烬传来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无奈笑意的回应，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焦虑感似乎因此稍稍缓和了些许，【只是……若朕……若我血脉当真存疑，那我……究竟该是谁？又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沉重得让沈娇娇也无法轻易回答。她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纷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应对着那随时可能降临的、更加猛烈的风暴。

凌墨被她安排得几乎寸步不离左右，帅府精心挑选出的其他暗卫也被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地轮值，将养心殿及其周边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连只陌生的苍蝇都难以飞入。

这天夜里，沈娇娇正被背上的鞭伤和连日来的精神紧张折磨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突然，一阵极其凄婉哀怨、若有若无的女子哭泣声，如同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耳膜，直抵意识深处。

那哭声断断续续，时远时近，仿佛就在寝殿的雕花窗外幽幽响起，又像是直接在她和萧烬共享的脑海之中回荡，与之前萧烬灵魂无意识哭泣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悲凉、更加绝望，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母妃……是母妃的哭声……】沉睡中的萧烬意识骤然被这熟悉的悲音触动，传来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巨大痛苦和难以抑制的渴望，【是她在叫我……】

沈娇娇一个激灵，猛地从龙榻上坐起，瞬间睡意全无，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凌墨！”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惊惧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在！”几乎是声音落下的同时，凌墨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破门而入，右手紧握的佩剑已然出鞘三寸，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烛光下反射出森然寒光，“陛下？有何异常？”

“外面……你听！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有女人在哭？”

沈娇娇指向窗外，心脏砰砰狂跳。

凌墨立刻凝神屏息，侧耳细听，眉头越皱越紧，过了片刻，他沉声回禀：“回陛下，臣仔细听过，殿外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更梆声，并未听到任何异常声响，更无女子哭泣。”

只有她和萧烬能听到？

或者说，这声音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灵魂的？

精神干扰？催眠邪术？

还是……真的闹鬼了？

沈娇娇那来自现代社会的、坚定的唯物史观在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转念一想，自己连魂穿皇帝、体内还住着个原装灵魂这种离谱事都经历了，现在疑似撞个鬼，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小烬烬，你能分辨出这哭声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大概在什么位置？”沈娇娇强迫自己冷静，在意识里紧急询问。

“冷宫……是冷宫那个方向……不会错……”萧烬的意识回应带着剧烈的波动。

“好！就去冷宫！”沈娇娇当机立断。这哭声明显是冲着萧烬来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一个针对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之处的陷阱！但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去闯！这很可能关系到萧烬的身世之谜，是破局的关键！

“陛下，万万不可！冷宫乃宫禁废弃之地，荒芜已久，且多有诡异传闻！此刻夜深人静，危机四伏，陛下龙体为重！”凌墨立刻单膝跪地，言辞恳切地阻拦。

“怕什么？有你和这么多暗卫在，朕有什么好怕的？！”沈娇娇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萧烬平日里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实则她现在心里慌得一批）的混不吝劲头，“再说了，朕乃真龙天子，百邪不侵！朕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魑魅魍魉，敢在朕的皇宫里装神弄鬼！立刻调集人手，多点些灯笼火把，跟朕去冷宫！”

一行人提着明亮的宫灯和防风的牛角灯笼，浩浩荡荡，踏着冰冷的月色，朝着那座位于皇宫最偏僻角落、连巡逻禁军都下意识绕道走的冷宫进发。

越是靠近那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建筑群，空气中那股陈腐、阴冷的气息就越是浓重，那凄婉的哭声在沈娇娇和萧烬的感知中也越发清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