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先是官家后才是赵顼(1/2)
四月中,汴京春日暄和。然而,一道由中书门下正式副署、加盖皇帝玺印的诏书,自大内传出,其内容却如同一声惊雷,在宗室圈层中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诏书的核心明确而坚定:
“朕绍承基业,思革宿弊。念宗室日繁,宜广效忠之门;南疆辽远,当弘王化之泽。
今特设‘广南西道宗室宣化使’,由岐王赵颢膺此重任,表率宗亲,南下桂州,兴学宣教,抚慰边民。
另敕令宗正寺,于近支宗室中遴选贤良子弟二十人,随同南下,分置广南诸州,协同教化。此乃为国展效之途,亦为尔等立业之机。钦此。”
这道诏书,以其无可辩驳的权威性,将一项宏大的战略,化为了冰冷的、必须执行的律令。
当宣旨的中使抵达岐王府时,赵颢早已身着朝服,于正厅设香案跪候。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表现的庄重。
整个宣旨过程,他垂首静听,姿态恭顺,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当听到“岐王赵颢膺此重任”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迅速恢复平静。
“臣赵颢,领旨谢恩。陛下天恩,委以重任,臣必竭尽全力,以报陛下信重之万一。”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他恭敬地接过诏书,供奉于香案之上。
然而,当他独自回到书房后,那强撑的平静瞬间瓦解。他跌坐在椅中,望着那道黄绢,心中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彻底的无力感。
他明白,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不是机遇,是放逐。
诏书中“表率宗亲”四个字,更是将他牢牢钉死——他成了榜样,他若反抗,身后那二十余名宗室子弟的差事也将无法推行。
他将成为整个宗室的罪人,也将坐实自己“不堪大用、抗旨不尊”的罪名。
“认命吧……”他对自己说。在绝对的皇权和整个执政联盟的意志面前,他个人的喜怒哀乐,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深明大义、勇于任事”的贤王角色,直到离开汴京的那一天。这是一种在政治高压下,为求自保而形成的、彻底的精神屈服。
诏书颁布之初,宗室圈中曾有一阵短暂的、压抑的骚动。
不满者:诸多养尊处优的宗室,闻讯如丧考妣,暗中抱怨:“陛下何至于此!竟要我等去那蛮荒之地受苦!”
恐惧者:不少人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对岭南的想象等同于地狱,恐慌情绪蔓延。
投机者:亦有少数远支、家境中落的宗室,视此为一次难得的、获取朝廷重视和资源的机遇。
然而,这股暗流很快便被更强大的力量平息了。
皇帝的决心:赵顼的态度异常坚决。通过不同渠道传出风声:此事关乎国策,绝无回转余地。
执政联盟的威慑:以韩琦、曾公亮为首的重臣,在各自场合表态,全力支持诏命,并暗示抗命不遵者,将严惩不贷。这彻底打消了宗室们试图串联、说情的念头。
岐王的“榜样”:连皇帝的亲弟弟、地位尊崇的岐王都“欣然”领命,其他宗室还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反对?
“岐王都去了,你们比岐王还金贵吗?”这成了堵住所有抱怨之口的最有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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