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玉环证前尘(1/2)
张廷自报家门,令李桇领一时怔然。他低垂眼眸,心中思绪翻涌,却未立即回应。
张廷知他难以轻信。一枚玉环终究只是信物,百年已过,世事变迁,旧人皆已作古。李桇领连喜乐公主的画像都未曾见过,更无从凭容貌辨认血脉。他沉吟片刻,缓缓道:“世子或许曾听闻,喜乐公主有一特征遗传自母族——并指。”言罢,他脱鞋褪袜,露出左脚——食指与无名指生来相连。
李桇领神色微动。他确实听父亲提起过,喜乐公主的母族有此遗传,且传男不传女。张廷脚上的并指特征与家族秘辛吻合,再加上那枚玉环,身份似乎已毋庸置疑。但他心底仍存着最后一丝谨慎。
张廷看穿他的顾虑,又道:“若连喜乐公主的玉环都不能取信于世子,那么这方楚国的玉玺,总该足以证我之言。”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玉雕琢的五龙钮印玺,玉质温润,雕工精湛,印钮上五条蟠龙交错盘旋,龙睛以墨玉点缀,炯炯有神。印面赫然刻着“受天之命,大楚皇帝印宝”八个篆字。玉玺现世,李桇领再不能疑——他的父亲曾说过,当年喜乐公主出逃时,身上正带着传国玉玺。
三证俱在,再无怀疑余地。论起辈分,张廷实是他的叔父。李桇领当即单膝跪地,解下腰间的掩日剑,双手奉上:“此剑名为掩日,乃楚国皇室信物。今日得见叔父,自当物归原主。”
张廷却将剑推回,扶他起身:“我今日认亲,非为索回故物。何况我已用惯软剑,掩日剑阳气太盛,与我的武功路数不合。”他语气转沉,目光深远,“阙觞门赵卿卿等人认定你为主,自城外护送之时,我便在思忖,是否因这柄剑让他们错认。我虽对你的身世有所耳闻,却不敢尽信——你在北胡多年,不知复国之心尚存几分?因此自你踏入建安,我便一直暗中观察。如今看来,南越有你,何其有幸。”
“那你为何不与他们相认,反来认我?”
张廷缓缓低头,望向自身残缺之处,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笑意:“他们追寻的是那个曾经辉煌的楚国王室,而我……”他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不过是主子的一条狗,不是吗?”
这番自白令李桇领一时无言,他来建安后与张廷虽无深交,但听闻过不少关于这位太监的传言——都说他似狗,爱财如命,丢根骨头便可卖命。自己也曾暗自鄙薄,此刻亲耳听他这般自剖,反生出几分愧疚。再细看张廷时,仿佛见他褪去往日伪装,露出几分本真。
张廷转身面向庙中那尊布满蛛网的武王像。泥像金漆早已剥落,彩绘斑驳,但武王神情依旧肃穆,目光如炬,仿佛仍在仰望苍天。他手持百斤大刀,气势凛然,似要荡尽天下不平。张廷指像说道:“你是南越人,或许不知此间供奉的是古时战神。吴国重文轻武,故庙宇荒芜至此。我初来时,曾惊讶于战神竟是这般模样。后来见你,总觉似曾相识——原来你与他眉宇间的神采颇有几分相似。”他语气转低,带着一丝自嘲,“阙觞门需要的,是你这般武神,而非我……还未听说哪个开国皇帝,是个太监。”
他语带自嘲,神色寂寥。似乎许久未与人倾诉如此之多,即便对最亲密的师兄赵申,也总是欲言又止。此刻尽吐隐秘,忽觉畅快,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释然、真切、毫无遮掩。他不再是一具只知算计的行尸,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李桇领见他如此,又信了三分,更生同情。无根之人最忌揭短,他却亲手剖开伤口,血淋淋铺展人前。李桇领心头一颤:“所以那日,你是故意透露依依的消息,引我自愿返回建安?”
“盯你许久,怎会不知你的软肋?”张廷轻笑,“说起那日,看赵申躲闪我目光的样子实在可笑。我岂不知他就藏在稻香斋?若非这些年我暗中周旋,祸水东引,稻香斋早已查封。也就赵申那傻子,总以为自己易容术高明。”他语带不屑,“我这师兄,样样不如我,唯独自以为是的本事令我望尘莫及。不过建安即将变天,他们还是出城为好——当年卿香楼大火,竟未让他长点记性。”言毕看向李桇领。
李桇领不由追问:“当年卿香楼因何起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