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也许是缘分吧（2/2）

没过多久，妇人回来了，语带一丝希冀：“大妹子，跟我来吧。”

“大哥，你在这儿等我。”季墨给季文弘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嗯，你千万小心。”

季墨跟随妇人来到一个稍显宽敞的山洞。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和草药味。一个半大女孩正蹲在简陋的石灶旁，被烟火熏得满脸通红，费力地烧着一小锅水。旁边草铺上，躺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老妇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你说，你有法子解决我们的困境？”声音从洞内深处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审视。说话者正是刚才打磨粗瓷的中年汉子——白天宁。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浑浊而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季墨。

季墨挺直了背脊，坦然迎上那道目光：“大叔，我叫季墨，我们兄妹是从圣安那边来的商人，原要去柳河口搭船往府城。途径白石镇，是冲着那里的瓷窑而来，打算定制一批货。

谁知…遇上黑道火拼，我们被冲散了，马车财物被抢，哥哥带我逃出，结果在山里迷了路，这才承蒙您手下的兄弟们搭救。”

她顿了顿，眼神澄澈而明亮：“眼下，您带着老老小小匿身这深山寒洞，终非长久之计。您若信得过我，敢赌上这一回，我倒有个提议！”

白天宁没有说话，目光在季墨脸上凝定，那平静而坦诚的神情似乎有种力量，驱散了几分洞中的压抑。他放下手中的粗瓷，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季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跟我走，去柳河口。那里一定有人在等我们。只要找到他们，我保证！”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您这洞中的老弱病患，能就地得到妥善安置，或者送到我家所属的工坊静养。您和诸位有手艺的兄弟，正是我最需要的能工巧匠！

我们可以帮您另建瓷窑，一方面，你们凭本事堂堂正正养家糊口，安稳度日；另一方面，我季家必定倾尽全力，帮您讨回白石镇那笔血债公理！”

“空口白话，叫我如何信你？”白天宁的声音低沉，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其中翻滚着多年积郁的悲愤与无法言说的疑虑。

季墨并未退缩，反而向前一步，她的声音依旧清晰有力：“信我？还有比困死在这冰洞里更好的出路吗？与其坐以待毙，何不放手一搏？您所失，不过是那如影随形的绝望；您所得，或是一个崭新的，有尊严的生路！赌一把，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们一起死；但若赢了呢？那是十几口人活命的机会！

容我再说一次，大叔，我们兄妹的性命是你们救下的，这份义气恩情，我们刻骨铭心。我看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何不……赌一把？” （内心的声音在补充：更要紧的是，她完全不知去柳河口的路径，她需要这些山民引路，更要说服他们一起离开。）

少女的话语，犹如沉沉黑暗中蓦地亮起一点微弱的星火。

白天宁心头剧震。他环视四壁：病倒的亲人蜷缩在薄薄的草铺上，气息奄奄；围聚在身边的兄弟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角落里孩子们因寒冷和饥饿瑟缩着。

山洞外，北风的呼啸如同死神催命的丧钟。他知道，洞里这些人，尤其那些病倒的，再熬下去，必难活过这个酷寒的冬天。每一道病弱的呻吟，都在撕扯着他的心。

是守着这必死的囚笼，还是抓住这唯一的渺茫生机？艰难与痛苦在他古铜色的脸上交织。终于，他沉重的头颅，极其艰难却又清晰地，点了一下。

“好！”白天宁嘶哑地吐出一个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用尽了全身气力，“明早，我派个兄弟，送你们去柳河口找人。至于其他……见了人再议！”他的目光转向洞口方向，补充道，“那个女娃，一并带上吧。若顺路，得个安稳归宿也好。”

话音落下，这白石镇的沉冤，这深山洞穴中的生死绝境，以及人性在这一刻碰撞出的微弱却坚韧的微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汇成一股沉重的命运之轮，碾过冰冷的雪原，朝着那未知的前路，缓缓滚动而去。

也许是缘分吧。因善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