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结婚的含义》之5 所谓的‘老实人`(1/2)

冬天的日头短得像偷工减料的线,才过下午四点,天就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压在城市上空,连风都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生疼。陈飞已经窝在家里两天了,棉鞋踢在桌腿旁,外套揉成一团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在椅子装睡,灯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阿末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心里的委屈像堆在墙角的脏衣服,越积越厚,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去爬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城郊一处拔高的土坡,比起娘家那边连绵起伏、松涛阵阵的真山,连零头都算不上,可这里的人都这么叫,阿末也跟着入了乡随了俗。至少站在坡顶,能看见更远的天,能让心里的憋闷透透气。

“你去市场买点菜回来吧,晚上我做饭。”阿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她不想再和陈飞在这逼仄的屋里对坐,空气里全是他的烟味和沉默的戾气。

陈飞头也没抬,眼睛也没有睁,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起身,套上外套时动作粗鲁,拉链扯得“刺啦”响。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啪”地甩在床沿上,纸币弹了弹,落在凌乱的床单上。“你去买吧,我去厂里有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吃面条”,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阿末看着那张五十块钱,又看向陈飞匆匆离去的背影,门被他甩得“砰”一声响,墙壁都似乎震了震。她捡起钱,指尖触到纸币上的折痕,像摸到了陈飞待人接物的粗糙。锁门时,她下意识拉了拉门把手,确认锁好,才裹紧围巾,一步步走向那座“山”。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坡上的杂草枯了又荣,路边的碎石子都快被她的鞋底磨平了。冬天的风更烈,吹得她耳朵发麻,可她脚步不停,心里的委屈化作一股劲,支撑着她往上爬。平时要歇两三次的路,这次竟一口气爬了一个半小时,直到站在坡顶,才扶着一棵枯树喘粗气。

坡顶视野确实开阔,近处的房屋矮矮趴趴,远处的公路像一条灰带子,延伸向天边。可阿末看了又看,只觉得满眼萧瑟,连天空都是灰扑扑的。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没有娘家山的青翠,没有熟悉的乡音,只有漂泊的孤寂。歇了没十分钟,她正准备下山,心里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焦急,像有什么东西在揪着她的心脏,堵得慌,说不出缘由。她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山下赶。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路上遇到不少爬山的人,大多是结伴而行,说说笑笑。雪化了不少,路面有些泥泞,踩上去“咯吱”作响,倒也不显得孤单。可那股焦急感越来越重,阿末脚步不停,几乎是小跑着下了坡。

到出租屋楼下时,她喘得胸口发疼,抬头望了望窗户,没亮灯。可走到门口,她却愣住了——门虚掩着,没有锁。她明明记得自己锁好了的。房子的钥匙只有两把,她和陈飞各一把。阿末心里咯噔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光线昏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混着陈飞的烟味,钻进鼻腔,让她皱起了眉头。陈飞不在屋里,只有床上乱糟糟的,被子揉成一团,枕头扔在一边,像是有人刚睡过又没收拾。

阿末反手关上门,摸到墙角的开关,“啪”地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子,更显得凌乱。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灌下去,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稍压下了心里的不安。转身准备收拾床铺时,她拿起自己的枕头,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邦邦、明晃晃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抬手摸出来,是一只耳环。银色的底子,镶着几颗小小的水钻,款式俗气,却闪着光。阿末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的——她从不戴这种风格的饰品,更何况这耳环的针脚处有明显的氧化痕迹,耳堵上还沾着一点淡淡的粉底,显然是有人戴过的旧物。

刚才那点因“或许是陈飞买的”而起的窃喜,瞬间被震惊冲得无影无踪。她捏着那只耳环,指节用力到发白,手心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陈飞走了进来,看到屋里亮着灯,又看到站在床边的阿末,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迅速褪去,只剩下死水般的麻木。“这么快就回来了?菜买了吗?”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出门的不是他,仿佛这屋里的陌生香水味和乱糟糟的床铺都与他无关。

阿末盯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刚才挺高兴的,发生什么事了?”她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陈飞的表情毫无波澜。

陈飞没说话,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像是不想和她多谈。

“站住!”阿末突然提高了声音,举起手里的耳环,“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陈飞的目光落在耳环上,脸上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这不是你的吗?”

“你放屁!”阿末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我从来不会买这样的东西!你刚才带谁回来了?”她死死盯着陈飞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丝慌乱,可他没有。

“神经病,我怎么知道是谁的。”陈飞嗤笑一声,语气理直气壮,“在家里找到的,肯定是你的!”

“陈飞,我再问你一遍!”阿末嘶吼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这是谁的耳环?你刚才到底带谁回这个家了?”

陈飞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见阿末真的生气了,他没再争辩,也没再解释,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门再次被甩得“砰”一声响,震得阿末耳膜发疼。

死不承认,还理直气壮。阿末捏着那只耳环,浑身发抖。房子的钥匙只有两把,她和陈飞各一把,不是他带回来的人,还能有谁?

那一夜,陈飞没有回来。阿末坐在床边,一口饭也没吃,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凉水,胃里空荡荡的,心里却堵得难受。她想起陈飞说过,他在执法队待了七年,原以为那样的经历能让他懂点规矩,有点担当,没想到竟是变本加厉。果然,骨子里的坏,是再怎么教育也改造不好的。

她起身找了套干净的床单被罩,把原来的那些尽数扯下来,团成一团,毫不留恋地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那些被陌生女人碰过的东西,她一秒钟也不想再看见。换好床单,她躺了上去,可浑身的不自在感却越来越重,这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沾着那陌生的香水味,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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