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惊雷·定策中原(2/2)
“要一战定中原根基,为后续战略奠基——”
廖湛深吸一口气:
“曹操残退河北后,我军可择机:东灭孙权,或西收凉州西域!”
死寂。
然后庞统猛然击掌:“好!堂堂正正,以国力碾压!”
法正眼中精光闪烁:“需精确计算:曹操可动兵力约二十万,我军三路可集二十五万。优势在我。”
程昱沉吟:“孙权虽暗通曹操,但张辽在合肥、文聘在庐江,足可锁江。”
刘晔补充:“荀彧公在宛城,可请其作讨逆檄文,招降颍川郡曾投曹士族。”
刘备缓缓起身。
他走到舆图前,凝视着那片中原大地,良久不语。
“大王?”廖湛轻声。
刘备抬手,手指划过从长安到许昌的路线。
“孤自豫州起兵,已十八载。”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建安元年,天子授孤豫州牧。那时,多少人观望?多少人以为孤成不了事?”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
“唯有刘威硕。”
堂内众人一怔。
“刘琰,字威硕,鲁国人。”刘备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是第一个,带着三百部曲、千石粮草来投的。跟了孤……十八年了。”
他看向廖湛:“威硕如今在颍川练兵,是吧?”
“是。”廖湛点头,“练兵三年,麾下两万豫州子弟兵。张合、高览为副——此二人当年在官渡,因曹操杀沮授等降俘而弃暗投明,是可信之将。”
“好。”刘备颔首,“此路,当为主力中路。”
他走回主位,站定,声音陡然拔高:
“此战,孤亲征!”
“七月初,孤赴南阳,受天子册封——增封汉中、加九锡、假黄钺!”
“随后北上颍川,亲统中军!”
“长安谋士团,除长文留守理政,余者皆随军!”
“令孔明自徐州直返南阳,与孤会合!”
“令云长整顿沛国兵马,七月西进,过谯郡会师许昌东——谯郡是咱们旧治所,百姓必箪食壶浆!”
“令翼德虎牢关加防,待命出击!”
一连串命令如金石坠地。
最后,刘备环视众人,缓缓道:
“北伐在即,当肃清朝野。传孤令:凡我臣民,愿北归邺城事曹者——孤不拦,赠金放行。”
他停顿,目光扫过堂内每一张脸:
“然,自明日起,凡留于此地而私通曹魏者……”
一字一顿:
“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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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侍中华歆府邸
烛火摇曳。
华歆看着手中抄录的公告,指尖微微颤抖。
“父亲……”长子华表低声,“真要……走吗?”
华歆惨笑:“刘备此令,是逼天下人站队。我受曹公恩……不能不报。”
他起身,打开书柜暗格,取出几卷文书——那是他任侍中期间,记录的长安朝会议事摘要、官员任免名录、粮草调度周期。
不是城防图。
华歆自知接触不到军机要害,但这些政务纪要,足以让曹操了解刘备集团的运作脉络。
“收拾细软,只带必需。”他低声吩咐,“今夜……就走。”
子时三刻,华歆一家十余口悄然出府,乘车至长安北门。
守门军校验过文书,沉默地打开城门,又递上一袋沉甸甸的金饼:
“华公,大王赐。”
华歆接过,金袋压手。他回头,望向夜色中巍峨的长安城楼。
那里,似乎有一道人影立在暗处,静静遥望。
华歆认得那人轮廓——贾诩,贾文和。
他猛地转头,扬鞭催车,向北而去。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轻尘。
城楼上,贾诩收回目光,对身旁的陈群轻声道:
“华子鱼此去,曹魏知我军政虚实矣。”
陈群皱眉:“文和先生,是否……”
“无妨。”贾诩摇头,望向北方星空,“大王既行阳谋,便不惧此等小道。让曹操知道又如何?知道了,他就能挡住二十五万大军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
“知道了,反而会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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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邺城魏王宫
烛火通明,映着曹操阴沉的脸色。
“刘备要三路北伐?”他冷笑,手中把玩着新铸的“魏王”金玺,“好啊,来得好。就在中原,孤送他归西!”
荀攸立于下首,低声道:“魏王,刘备势大,宜联结孙权牵制。其密使已至,愿受‘大魏吴王’之封。”
“吴王?”曹操嗤笑,“碧眼儿也配称王?罢了,准他!但要他先攻合肥,牵制张辽。”
“孙权未必真攻……”
“无妨。”曹操摆手,“只要他动,就能分散刘备心神。”
他起身,走到殿中沙盘前,手指点向许昌:
“曹仁。”
“臣在!”曹仁踏前一步。
“许昌给你八万兵,能守多久?”
“刘备纵有百万,臣亦能守半年!”
“好!”曹操又点陈留,“夏侯惇。”
“在!”
“陈留七万兵,许昌被围时,你自北南下救援——但不必急,等刘备攻城疲惫,再一举击破!”
“诺!”
曹操直起身,眼中野心灼灼:
“刘备想围点打援?孤就将计就计!让他围许昌,让他等援军——等来的,是孤亲率的十万中军!”
他握紧金玺:
“这一战,孤要一战定中原!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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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业,吴侯府密室
孙权看着案上那方金印。
印纽雕螭虎,印文篆刻“大魏吴王玺”五字。烛火映照下,金印熠熠生辉,却刺得他眼睛发痛。
“主公。”张昭低声道,“曹操要求我军先攻合肥,否则不予粮草军械。”
孙权沉默。
他伸手,拿起金印。入手沉甸甸的,压得他手臂微颤。
“大魏……吴王……”他喃喃重复,忽而惨笑,“兄长,你若在天有灵,看见仲谋今日……会骂我没出息吧?”
张昭垂首不语。
“告诉曹操。”孙权将金印放回匣中,合上匣盖,“粮草十万石、弩箭二十万支送到之日,便是我军攻合肥之时。”
“主公真要攻?”
孙权抬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佯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方——那是长江,是合肥,是中原。
“若曹操胜,我军真攻合肥,趁势取淮南。”
“若刘备胜……”他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那这‘大魏吴王’的印,便是曹操逼我受的——我是被迫的,明白吗?”
张昭深深一揖:
“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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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黄昏,颍川阳翟军营
刘琰按剑巡视营寨。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营中炊烟袅袅,士卒正在用饭,见他经过,纷纷起身行礼。
“坐下,吃你们的。”刘琰摆手,走到一老卒身边蹲下,“老陈,饭够不够?”
老卒咧嘴笑:“够!使君,听说要打仗了?”
“嗯。”刘琰点头,“打回中原。”
“好啊!”老卒眼睛发亮,“俺是陈留人,离家十一年了……这次,能打回去吗?”
“能。”刘琰斩钉截铁,“一定能。”
他起身,望向北边。张合和高览正并肩走来。
“使君。”张合抱拳,“三万新兵已练成,随时可战。”
高览补充:“颍川地势,我二人已勘遍。若曹军自陈留南下,必经颖水河谷——那里,是绝佳的决战之地。”
刘琰点头:“辛苦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儁乂、子观,当年官渡……你们是因为曹操杀沮授先生,才投大王的吧?”
张合面色一肃:“是。武人可战死,不可辱降俘。曹操杀俘,非人主所为。”
高览冷笑:“他今日称王,明日就该称帝了。”
“所以这一战。”刘琰按紧剑柄,“不止是为大王打,也是为天下人打——让曹操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王道。”
晚风拂过营旗,猎猎作响。
远处,许昌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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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楼,同一时刻
刘备与廖湛并肩而立,远眺北方。
“守仁。”刘备忽然开口,“这一战若胜,中原可定。之后……是先东灭孙权,还是西收凉州?”
廖湛沉吟:“臣以为,当先西进。凉州定,则西域通,战马、商路可得。孙权……困守江东,已无大患。”
刘备点头,却又摇头:
“但荀文若想让陛下还都洛阳。”
廖湛微笑:“那是好事。陛下居洛阳,大王镇长安,东西两都,汉室可兴。”
刘备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你呀,总是想得周全。”
他转身,望向城内万家灯火:
“十八年了……从南阳到今日,走得不易。这一战,就当是给这十八年,一个交代。”
廖湛拱手:
“臣,愿随大王——还天下一个太平。”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
最后一缕余晖掠过城楼,映着刘备的侧脸,也映着北方那片即将燃起烽火的大地。
中原的战鼓,已在风中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