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遗留问题”(1/2)

秋雨初歇的清晨,省政府办公大楼第12层的灯光已经亮了两个小时。钟长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烫金的铭牌边缘,目光却穿透雨雾,落在城市东郊那片若隐若现的灰色建筑群上——那里就是全省瞩目的东部新城开发区,此刻却像一道溃烂的伤疤,横亘在这座快速发展的城市肌体上。

办公桌上的匿名举报信被晨光镀上一层冷白的光晕,信纸边缘已经被反复翻阅得起了毛边。项目停滞三年数十亿资金去向不明管委会主任李建国与承包商称兄道弟,一行行触目惊心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眼底。他想起三个月前刚上任时,省委书记拍着他肩膀说的话:长河同志,破格提拔意味着破格的责任啊。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句勉励,直到这封举报信在清晨五点被秘密送到他手上。

笃笃。轻叩门声打断了沉思。秘书秦朗抱着文件匣站在门口,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愈发干练,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这个跟随自己五年的年轻人,是省纪委系统公认的铁面书生,去年刚因查处建设厅窝案荣立三等功。

秦朗,坐。钟长河将举报信推到桌对面,东部新城的事,你怎么看?

秦朗快速浏览完信件,镜片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李建国是前常务副省长的人,开发区立项时号称全省标杆工程,省报头版报道过七次。他顿了顿,从文件匣抽出份泛黄的报纸,这是三年前奠基仪式的照片,李主任和承包商王大海在奠基石前握手,王总脖子上这条爱马仕丝巾,和上个月李主任夫人晒在朋友圈的那条是同一款。

钟长河的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哒哒声。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当年在贫困县当县委书记时,这个节奏曾让多少推诿扯皮的干部坐立难安。直接查会打草惊蛇。他忽然停住手指,目光如炬,我要你以考察营商环境的名义,带两个人去摸底。记住,只看不说,只记不评,尤其注意那些停工的工地。

秦朗起身时,注意到省长办公桌上摆着个特别的相框:照片里年轻的我站在泥泞的山路上,身后是刚通车的乡村公路,老百姓举着为民修路的锦旗。那是五年前在贫困县任上的场景,也是秦朗决心追随这位敢啃硬骨头的领导的开始。

三天后的傍晚,秦朗带着两页纸的暗访报告回到省政府。他特意换下西装,穿着沾满尘土的夹克,活像刚从工地回来的技术员。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他将几张航拍照片摊开,规划中的科技孵化园还是片荒地,工地钢筋都锈成了废铁;号称全省最大会展中心的项目,主体框架建到一半就停了,塔吊上的锈迹能往下掉渣。最奇怪的是管委会大楼,外墙贴着进口大理石,内部电梯是三菱顶配,上个月还换了全套红木办公家具。

钟长河的手指点在照片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个穿蓝色工装的人,是不是王大海?照片里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从管委会大楼侧门出来,手里拎着的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秦朗眼睛一亮:省长好眼力!这是我们伪装成施工队拍的,王总每周三下午都来视察工作,每次离开时车后备箱都塞得满满的。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钟长河按下内线电话:通知办公厅,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开发区工作专题会。电话那头的秘书长明显愣了一下:可是省长,您原定明天去青川县考察扶贫项目...

让青川等两天。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相关部门,只通知分管副省长和发改委、财政厅的人参加,暂时不通知开发区。放下电话,他看着秦朗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得先看看,这潭浑水里到底藏着多少鱼。

专题会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当钟长河在会上展示暗访照片时,分管工业的刘副省长端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公文包上都没察觉。财政厅长张启明反复用手帕擦汗,嘴里念叨着资金拨付都是按程序来的,眼神却不敢与钟长河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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