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规则獠牙(下)(1/2)

废人巷的绝对黑暗,此刻正萦绕着一种冰冷而“丰腴”的满足感。那座由暗金道标衍生的资本神殿虚影,在成功献祭了吴家、稳固了《指引》权威、并吸收了海量敬畏与恐惧之后,其存在感变得更加“厚重”。神殿内部,“规则法典”与“命运透镜”的虚影运转愈发流畅,如同磨合完毕的精密齿轮,开始以更高的效率扫描、分析、标记着宗门内一切与“契约”、“债务”、“风险”相关的规则涟漪。

安笙的意识高踞于神殿王座,如同执掌天平的死神,平静地俯瞰着棋盘。吴家的溃败只是一个开始,是“规则獠牙”初试锋芒的开胃小菜。真正的“正餐”,是那些依旧盘踞在旧秩序阴影里、对《指引》阳奉阴违、甚至暗中串联试图反扑的中型猎物。

他的“目光”,首先锁定在功德殿资源调配司的一位副主事——王长老身上。此人修为金丹初期,资历老,人脉广,是周算倒台后、原周算派系中未被彻底清洗的残余势力代表之一。他手中掌握着数个低阶资源产地的分配权限,长期以来,通过操纵分配细则、设置隐形门槛、与特定商会“合作”等方式,攫取了巨额灰色利益。

《指引》颁布后,王长老表面积极响应,实则利用其对规则文本的熟悉和老道经验,开始玩起了“合规下的扭曲”游戏。例如,他将原本清晰的“先到先得、按需分配”原则,通过增设复杂的“资质评估”、“贡献加权”、“历史履约记录审查”等环节,变相将资源流向其关联的商会和家族。这些新增环节看似合理,实则操作空间极大,且完全符合《指引》中“允许管理方根据实际情况细化规则”的模糊授权。

更关键的是,王长老暗中联络了几个同样利益受损的中层执事和家族,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潜规则维护同盟”。他们共享规避《指引》的心得,互相掩护操作,并谨慎地试探着“天衡散人”和委员会的底线。

“精通规则,并利用规则漏洞牟利……不错的对手。”安笙的意识泛起一丝冰冷的兴趣。对付这种老油条,需要更精细、更“合规”的陷阱。

神殿虚影中,“命运透镜”开始全力调取与王长老相关的所有公开及半公开信息:其经手的所有资源调配方案公告、历年与其关联商会的中标记录、这些商会的股权结构(尽可能穿透)、甚至王长老本人在不同场合关于“资源优化”、“管理效率”的言论。

“规则法典”则同步运转,以《指引》为最高原则,结合宗门原有的资源管理条例,开始构建一个针对“资源分配环节合规性”的动态监控与风险预警模型。模型的目标不是找出王长老直接的“罪证”(那很难,他太狡猾),而是量化其操作模式与“公平、透明”原则的偏离度,并预测其下一次“合规扭曲”可能选择的路径与潜在风险点。

很快,模型锁定了一个即将到来的“机会”——三个月后,一处新探明的“青纹铜”小型矿脉的开采权分配。按照惯例,此类新资源分配会采用“综合评议法”,正是王长老最擅长运作的领域。

安笙没有直接干预分配过程。他只是通过“约律轩”的平台,以“学术探讨”的名义,发布了一篇题为《新型资源分配“综合评议法”中公平性与效率平衡的量化评估框架初探》的“研究文章”。文章洋洋洒洒,充满了复杂的数学模型和权重计算公式,核心观点是:在“综合评议”中,应尽量减少主观裁量权重,增加客观量化指标(如商会注册资本、历史履约成功率、技术方案可行性评估分数等)的比重,并建议引入“第三方背对背匿名评分”机制,以降低串谋风险。

文章没有指名道姓,甚至看起来有些“理想化”和“脱离实际”。但在王长老和他的“同盟”看来,这无异于“天衡散人”在为他们接下来的操作划定红线和预设狙击点!文章中点明的那些“容易滋生不公的环节”,恰恰是他们计划动手脚的地方!

王长老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谨慎。他召集“同盟”密议,决定调整策略:放弃在“综合评议”环节做明显手脚,转而将重心前移——在制定“评议标准”和“资质门槛”时,就埋下有利于自己人的伏笔。例如,将“拥有特定地域开采经验”设为硬性门槛,而该地域恰好只有他们关联的几家商会曾经涉足;或者将“需提前缴纳高额履约保证金”的条款设置得极为苛刻,挤垮资金不足的竞争对手。

他们的计划更加隐蔽,自以为绕开了“天衡散人”文章警示的雷区。

然而,他们的一切算计,都在“命运透镜”的推演之中。

就在王长老主导的“评议标准草案”即将在资源调配司内部讨论通过的前夕,“天衡散人”以委员会首席顾问身份,向功德殿主事及资源调配司正职主事,提交了一份《关于新探“青纹铜”矿脉开采权分配前期工作的若干风险提示与优化建议》。

这份建议书,如同未卜先知,精准地点出了草案中几处“可能引发公平性质疑”的条款:

· “特定地域经验”门槛,可能构成“非必要的区域性壁垒”,建议改为更通用的“同类矿产开采经验”。

· “履约保证金”金额与矿脉预期价值相比“比例显着偏高”,可能“不合理地抬高参与门槛,削弱竞争”,建议重新评估或设置阶梯保证金制度。

· 草案中缺乏对“技术方案”的明确评估标准和权重分配,易导致最终评议主观性过强,建议补充。

每一条都打在王长老计划的七寸上!而且,建议书引经据典,完全基于《指引》原则和宗门利益,无可指摘。

功德殿主事本就对王长老近期的“活跃”有所警惕,接到此建议书后,心中天平立刻倾斜。他召见王长老,将建议书内容“委婉”告知,要求其对草案进行“必要修改”。

王长老如遭雷击,背心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这才意识到,“天衡散人”的眼睛,比他想象得更毒、更远!对方根本没有去抓评议过程中的小辫子,而是直接斩断了他埋设伏笔的土壤!这份洞察力与前瞻性,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不敢违逆主事,只能咬牙切齿地按照建议修改草案。最终出台的分配方案,公平性大幅提升,王长老的关联商会虽然仍具优势,但已无法形成垄断,利润预期大减。

更让王长老吐血的是,在后续的正式评议中,委员会应功德殿邀请,派员(自然是“天衡散人”安排的映影)作为“独立观察员”列席。虽然没有表决权,但其存在本身,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所有参与评议者(包括王长老的“同盟”)都不敢再有任何出格的小动作。

最终,开采权被一家背景相对干净、技术方案优秀的中型商会获得。王长老及其“同盟”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暴露了自身意图,在功德殿内部威信受损。

“潜规则维护同盟”尚未正式发力,便已遭遇重挫。成员间开始相互猜忌,怀疑有内鬼,士气大沮。王长老更是对“天衡散人”恨之入骨,却又惧之如虎,那种被完全看穿、处处受制的无力感,几乎让他道心不稳。

(安笙视角:行为准则——信息为王·降维打击) 对付精通旧规则的老狐狸,不能陷入其熟悉的细节缠斗。而应跃升至更高的维度——规则制定与解释的维度。我通过发布“学术文章”预设战场,通过提交“风险提示”提前设防,通过“独立观察”施加无形压力。我打击的不是他的具体操作,而是他赖以生存的规则扭曲空间本身。当他发现自己熟悉的“后门”和“模糊地带”被一一照亮、封堵时,其力量根基便已动摇。

【第二幕:“风险债券”的黑市与“债务”的异化繁殖】

就在安笙精准打击王长老同盟的同时,另一条线上,“特殊规则风险债券”引发的风波,正在以一种更加诡异的方式发酵。

首次付息的惨败,虽然吓退了大部分理性投资者,却也吸引来了一小撮真正的亡命之徒和规则研究疯子。在他们看来,债券价格暴跌至尘埃,正是“抄底”的良机!他们赌的不是那点可怜的“规则贡献点”,而是赌这债券背后与“天道注视”、“罪契”相关的稀缺研究价值,甚至是……某些更加不可言说的、与“墓葬古道”相关的隐秘联系。

一个极小范围、极度隐秘的“风险债券黑市”悄然形成。交易多在“暗池”废墟上重建的、更加隐蔽的匿名通讯网络中完成,交割则通过复杂的多重代理和虚空信标进行,难以追踪。

这些“抄底者”目的各异:有人试图收集足够多的债券份额,以期在未来可能的“债务重组”或“风险转化”中占据主动;有人则纯粹是为了获得近距离接触、研究“罪契”气息的“门票”;更有甚者,传闻有专精诅咒、债务类法术的邪修,试图从这些被污染的债券中,提炼出某种特殊的“规则毒素”或“业力材料”。

黑市的出现,本身就在安笙的预料甚至推动之中。他需要这些“敢死队”去进一步测试“罪契资产”的边界,去探索“规则风险”在不同环境和动机下可能衍生的新形态。这本身就是一场大型的、失控的“田野实验”。

然而,实验很快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一名代号“剥皮客”的金丹期散修,耗费巨资购得了相当数量的债券份额,并通过第一次付息实践,成功接触到了“无妄海眼”外围的“罪契”气息。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尝试“净化”或“驱散”,而是动用了一种极其偏门、残忍的秘法——“业债嫁接”。

他试图将接触到的“罪契”气息,强行“嫁接”到自己身上一件偶然得来的、充满怨念的古旧法器之上,希望以此“污染”并“激活”法器的某种潜在凶性。

实验在极度隐秘的洞府中进行。起初似乎成功了,法器凶光大盛。“剥皮客”欣喜若狂。然而,就在他试图进一步炼化时,异变陡生!

那“罪契”气息并未被法器完全吸收,反而像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与“剥皮客”自身因常年修炼邪法、杀戮过重而积累的个人业力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狂暴的共鸣与融合!

“不——!”洞府内传来短暂而凄厉的惨叫。

当数日后,其惊慌失措的弟子冒险进入洞府时,只看到一具形容枯槁、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的干尸,以及那件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更加邪异、却多了一丝“债怨”规则波动的法器。干尸身上,没有明显的“罪契烙印”,但其残留的神魂碎片中,充满了被“债务”追索、吞噬的极致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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