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钰沉室焰怎难上(1/2)

璇玑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尴尬甜腻尚未散尽,凤筱拍桌狂笑的尾音还在墨晶梁柱间嗡嗡震颤,洛停云瘫在椅子上捂着脸装死的指缝里透出绝望的粉红。卿九渊耳根脖颈那片燎原般的红晕刚褪去一丝滚烫,秦鹤扶着他手臂的指尖残留着不易察觉的战栗,两人之间无形的暧昧气流被那惊天动地的“cp宣言”炸得七零八落,却又固执地重新黏连、拉扯,比殿内椰子鸡混杂辣椒的余味更纠缠不清。

就在这荒诞与羞窘交织的诡异寂静即将被洛停云滑跪求饶的哀嚎打破时——

“报——!”

一声凄厉变调的嘶喊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劈开璇玑殿厚重的大门,裹挟着殿外呼啸的寒风与浓重的水汽,直刺进来。一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的侍卫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冰冷的玄晶地面上,额头重重磕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不好了!外、外面……出、出事了!”

主位上,卿尘烟摩挲墨玉扳指的动作倏然顿住,深不见底的寒眸抬起,一丝被打扰的冷冽不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凝重:“何事惊慌?”

那侍卫牙齿咯咯作响,仿佛刚从九幽寒潭里捞出来:“尸……尸体!外面……有、有被五马分尸的尸体!就、就在碧波潭边上!惨……惨不忍睹啊!”

“五马分尸?”洛停云猛地从指缝里抬起头,桃花眼里哪还有半分羞愤欲死,只剩下纯粹的惊骇,方才的社死瞬间被这血腥的字眼冲刷得无影无踪,“谁这么丧心病狂?!”

“碧波潭?”秦鹤眉头紧锁,扶着卿九渊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深褐色的眸子里瞬间沉淀下凝重,“那里毗邻璇玑殿后苑,守卫森严,怎会……”

话音未落,殿门外光影又是一晃,一道清丽的身影裹挟着风雨的气息急步而入。来人一身素雅的月白云纹广袖长裙,外罩一件略显陈旧的黛青色薄披风,发髻微乱,几缕湿透的青丝贴在光洁的额角,正是清晏。她手中紧握着一把形制古朴的长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玄色鲛绡,正是那柄“轩辕剑伴君眠”。她脸上惯常的温婉柔和此刻被一种惊魂未定的苍白和深切的悲悯取代,那双总是含着暖意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目睹惨剧后的余悸。

“陛下,句句属实。”清晏声音微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尤其在凤筱身上顿了顿,满是忧虑,“是真的!我也……我也看到了!就在碧波潭畔那棵最大的老槐树下……简直……惨绝人寰!”她似乎回忆起了那恐怖的景象,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走!”卿尘烟霍然起身,玄色帝袍无风自动,一股沉凝如山的威压瞬间笼罩大殿,冲散了所有残余的尴尬与荒诞。他目光如电,率先朝殿外走去。

秦鹤与卿九渊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只剩下冰冷的肃杀。卿九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最后一丝不自在的红晕,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迅速覆上一层寒霜,杀伐决断的凛冽气势重新回归。他手臂微动,不动声色地从秦鹤的搀扶中脱离,大步跟上。秦鹤指尖一空,深褐色的眸底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明情绪,随即也恢复沉稳,紧随其后。

凤筱早已收了那副幸灾乐祸看戏的模样,赤瞳中复仇的快意火焰被冰冷的警惕取代。她一把扯过旁边玄晶桌上铺着的厚重锦缎桌布,胡乱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茶水,动作干脆利落。洛停云更是像屁股着了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嘴里念念叨叨:“我的天呐……刚磕完cp就撞上分尸?这什么黄历啊!出门没看!绝对没看!”他一边哀嚎,一边小跑着跟上众人。

……

璇玑殿璀璨的星光被彻底抛在身后,殿外,是魔界特有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沉沉雨幕。豆大的雨点砸在墨玉铺就的回廊顶上、地面上,发出沉闷而连绵的声响,织成一片灰暗喧嚣的帷幕。刺骨的寒风卷着冰冷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抽打过来,瞬间湿透了衣袍。

一行人顶着风雨,疾步穿过幽深曲折的回廊,朝着后苑碧波潭的方向奔去。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草木被雨水浸泡后散发的腐败气息,还有一种……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那是腐烂的血肉在雨水冲刷下散发出的、属于死亡的独特气味!

当那棵虬枝盘结、需数人合抱的巨大老槐树在雨幕中显出狰狞轮廓时,即使是以凤筱的桀骜不驯、卿九渊的冷硬心肠,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惨白刺目的闪电撕裂了灰暗的天穹,短暂的强光将树下地狱般的景象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老槐树粗壮的主干上,离地约一人高的地方,一根浸透血水、颜色变得深褐发黑的粗粝麻绳,死死地勒捆着一颗人头!

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或者说,曾经是。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纠缠在绳结间,如同水草。那张脸惨白肿胀,五官因极致的痛苦和死亡而扭曲变形,眼睛圆睁着,空洞地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瞳孔早已扩散,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雨水顺着她失去血色的脸颊往下淌,冲刷着凝固的血污,汇入下方一片被染成诡异暗红的泥泞水洼。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围绕着老槐树的泥泞空地上,散落着被雨水浸泡得发白、边缘已经开始腐烂的尸块!一条穿着锦缎残片、明显属于女子的手臂被随意丢弃在树根旁,断口处筋肉外翻,骨头茬子森白刺眼;另一条腿则被抛到了几丈开外的潭边,半浸在浑浊的潭水里,随着水波微微晃动;躯干部分最为惨烈,被撕裂成几大块,零落地散布在视野所及之处,腹腔洞开,内脏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不知所踪,或是被野兽啃食殆尽,只留下空荡荡的腔子和森森白骨。更远处,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更小的、难以辨认的碎块……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头颅下方,泥泞的空地上,散乱地分布着属于同一个人的残躯断肢。

一条手臂被随意地丢弃在泥水里,惨白的臂骨刺穿了腐败发黑、布满霉斑的皮肉,像一截被遗弃的朽木。手指扭曲成鸡爪状,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污泥。

另一条腿,从大腿根部被撕裂,残存的一点筋肉如同破败的棉絮挂在森白的股骨上,小腿以一种反关节的角度歪折着,浸泡在浑浊的血水洼里,上面爬满了蠕动的白色蛆虫。

躯干部分更是惨不忍睹。胸腹被巨大的力量撕开,内脏几乎被掏空了大半,残留的、看不出原貌的暗红组织拖曳在体外,糊满了泥浆。腐败的肠子像一条条灰败的、胀气的长蛇,半露在破开的腹腔外,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胸腔的肋骨如同被野兽啃噬过,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整个躯干如同一个被粗暴打开又弃置已久的破败口袋,散发着最浓烈的死亡气息。

还有一条腿和另一只手臂,则被抛得更远,几乎到了庭院的角落,被半人高的枯草遮掩了一半,只能看到腐败发黑的肢体末端和同样刺目的白骨。

所有的尸块,无一例外,都呈现出高度腐败的状态。皮肉松弛、发黑、溃烂,大块大块地剥离脱落,露出底下森然的白骨。白色的蛆虫在创口和腐烂的腔隙里疯狂蠕动、翻滚,形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活动的白色“浪潮”。绿头苍蝇嗡嗡作响,贪婪地起起落落,如同在举行一场死亡的盛宴。

更诡异的是,这些散落在不同位置的尸块下方及周围,泥泞的地面上,都残留着一些被雨水冲刷后变得模糊、但仍依稀可辨的拖拽痕迹,以及几道深浅不一的车辙印。仿佛这些尸块是被什么东西从不同的地方拖拽、搬运而来,最终汇集于此地。

所有的尸块都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边缘腐败、肿胀、溃烂,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恶臭。显然,它们被“分”开后,在不同的地方经历了相当时间的暴露和腐烂,又被这几场连绵的暴雨冲刷、汇集,最终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拼凑在这棵老槐树下,组成了一幅惨绝人寰的献祭图!

……

“呕……”

清晏第一个忍不住,猛地别过头去,用手死死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像纸。

凤筱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腥气直冲脑门,胃部一阵痉挛,喉头滚动,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咳咳!咳……”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试图压下那股翻腾的呕吐欲,赤红的瞳孔因为生理性的不适而微微收缩。

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适时地落在她背上,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拍抚。凤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卿九渊。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间的翻涌,直起身,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雨水,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刀子,重新投向那片屠宰场般的泥泞之地,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洛停云更是夸张,直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五官皱成一团,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老乡!凤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宁愿回去对着秦鹤和四殿下再磕一百遍cp!喊一千遍锁死钥匙我吞了!这味……这景象……太狠了!太狠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他一边干呕一边哀嚎,试图用夸张的言语驱散心底的寒意。

卿九渊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瞬间劈开了洛停云的聒噪和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恐惧:“闭嘴。”他寒眸如电,扫过树下惨状,目光最终落在那颗被绑缚在树上的头颅,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秦鹤,验尸!”

秦鹤早已收敛了所有情绪,那张俊雅的脸上只剩下专业性的沉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他深褐色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扫视过整个现场。他没有立刻靠近那棵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槐树,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只通体碧绿、形似瓢虫的奇异蛊虫。

他指尖轻弹,几只“碧玉鉴真蛊”便振翅飞出,如同几道细小的绿芒,迅速分散开来,有的飞向树上的头颅,有的落向散落的尸块,还有的钻入泥泞的血水中。蛊虫身上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绿光,似乎在汲取和分析着什么。

……

同时,秦鹤自己也迈开脚步,动作沉稳而谨慎,避开泥泞中那些污秽的痕迹,首先走向了离得最近的一条手臂残肢。他蹲下身,并未直接触碰,而是从另一个小玉瓶中倒出些许无色无味的粉末,洒在断口周围。粉末接触腐肉,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死者为女性,年龄约在十八至二十岁之间,”秦鹤的声音在雨声中清晰地响起,冷静得近乎残酷,“尸体被分尸前,已处于尸僵状态。”

尸僵?凤筱眉头一拧。这意味着凶手是在受害者死亡一段时间后,才进行的分尸?一种冰冷而恶毒的亵渎感爬上脊椎。

“从尸块腐败程度和边缘水浸痕迹差异来看,”秦鹤的目光扫过远处的腿和近处的躯干,“分尸地点不止一处。四肢与躯干的分离处,切口粗糙,带有撕扯痕迹,符合被巨大外力强行拉扯断裂的特征,确有‘五马分尸’之状。但头颅的切割……”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投向树上那颗被麻绳勒紧的头颅,“切口相对平整,是利器切割所致。且……”

他顿了顿,深褐色的眸子看向卿九渊和凤筱:“死者生前遭受过侵犯。下体残留有撕裂伤,以及……并非属于死者本身的体液痕迹,虽被雨水大量冲刷,但仍有残留。” 这个结论让清晏的身体又是一颤,捂住嘴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凤筱强忍着胃里的翻搅和心头的暴戾杀意,眼神如同冰封的熔岩,死死盯着那颗扭曲的头颅。雨水冲刷着那张年轻却死状凄惨的脸,忽然,她赤瞳猛地一缩!

“等等!”凤筱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她一步踏出,不顾泥泞污秽,大步流星地走到老槐树下,距离那颗头颅仅有几步之遥。那浓烈到实质般的恶臭扑面而来,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头颅颈部的麻绳边缘。

“秦鹤,看这里!”她抬手,指向麻绳勒入皮肉最深的脖颈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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