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伪面织局(1/2)

时空乱流的余烬尚未散尽,众人已身处一片断壁残垣之间。此地似是某座宏伟殿堂的废墟,穹顶早已倾颓,露出灰蒙蒙的诡异天光。断裂的巨大石柱如同巨兽的骸骨,其上残留着焦黑的灼痕与凌厉的刀剑刻痕。

破碎的玉石地砖缝隙间,顽强地钻出几丛色泽妖异的暗紫色苔藓,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古老血腥与某种强大力量崩解后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这片沉寂的废墟中央,几道身影各自盘踞一隅,如同散落在破败画卷上的异色墨点,风格迥异,气场交织。

……

云仙衡静立于一根半倾的巨柱旁。她身着一袭月白色广袖流云长袍,袍摆与宽袖上以极细的银线绣满流动的、残缺的古籍文字与玄奥符纹,随着她细微的动作,那些符文仿佛活物般明灭流转。

一头鸦青色长发以一根造型古朴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她清冷的容颜愈发如同冰雪雕琢。

此刻,她双眸紧闭,纤长白皙的十指在身前虚空中极速点划,每一次指尖落下,都引动周遭空间荡起水波般的涟漪。

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残缺不全的文字与书页虚影,如同受到召唤的流萤,从废墟的各个角落——碎裂的砖石下、倾倒的书架残骸中、甚至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里——

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而出,汇聚到她身前,艰难地拼凑、组合,试图形成一卷若隐若现、散发着浩瀚苍茫气息的虚影书卷——《万卷书》的残魂。她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与清冷至极的疏离,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卷卷,真是勤奋呢。”一个慵懒妩媚、带着点甜腻笑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不远处的断墙阴影下,颜如玉斜倚着一块相对光滑的断石。她一头波浪卷的栗色长发披散肩头,发间别着一枚精巧的、不断旋转的鎏金星盘发饰。她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悬浮于掌心之上的袖珍星盘投影,星盘上星光流转,勾勒出复杂的桃花纹路。她红唇微勾,眼神迷离地对着星盘低语:“小星星,告诉姐姐,今日的桃花运在何方呀?是东南方那位冷面卷君?还是西北角那个暴躁的碧眼小冤家?嗯?”星盘光影闪烁,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无”字。

颜如玉顿时泄了气,娇嗔地撅起嘴,指尖泄愤似的在星盘上弹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唉,又是无果!真是战场,无因无果,寻不得思念。”她慵懒地撩了下长发,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废墟中其他人,最终停留在角落里那个暴躁的身影上。

“聆风引!我的聆风引!” 聆风正焦躁地在原地转圈,碧绿色的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穿着一身青碧色、带有流线型风纹的贴身劲装,勾勒出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形。双臂和双腿的关键部位覆盖着轻薄的、泛着金属冷光的护甲,护甲边缘雕刻着细密的旋风纹路。原本应是她标志性武器的、那柄据说能引动九天罡风的玉骨折扇“聆风引”,此刻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缠绕着几缕青色流苏的扇柄,被她死死攥在手里,指节捏得发白。

一头利落的墨绿色短发如同刺猬般炸起,几缕挑染成青金色的发丝在额前倔强地翘着,更添几分暴躁。

“哪个天杀的混蛋!敢毁了我的宝贝扇子!别让我逮到!不然把他撕成碎片喂给虚空风暴!”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禽,周身无形的气流都因她的怒气而变得紊乱、锋利,切割着周围的尘埃。

“安静。”一个低沉、平直、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

在聆风旁边,机枢盘膝坐在地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看似朴素却异常合身的连体工装,材质坚韧,隐隐有金属光泽流动。工装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口袋、暗扣和挂环,上面挂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微型工具:细如牛毛的刻针、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扳手、缠绕着能量丝线的镊子、旋转的齿轮组、甚至还有几枚悬浮在身侧、散发着微光的能量刻刀。他脸上戴着半副结构精密的、覆盖了左眼和半边额头的机械目镜,镜片深处有细密的蓝色数据流飞速划过。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用几根极其纤细、末端带着微型能量探针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聆风递过来的那个扇柄残骸。动作精准、稳定、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显然这扇子的损毁程度远超他的预期。他身上散发着机油、金属和微弱能量场的混合气息,沉默得像一块磐石,唯有工具偶尔发出的细微“咔哒”声证明着他的存在。

……

距离机枢不远,靠近一丛顽强生长的、散发着荧光的暗紫色藤蔓旁,青蘼安静地站立着。他身形修长,穿着一身由深浅不一的绿色叶片和坚韧藤蔓编织而成的奇异长袍,袍子质地柔软自然,仿佛与周围的植物融为一体。袍角点缀着几朵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花。

墨绿色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衬得他温润如玉的面庞愈发柔和。他微微闭着眼,一只手轻轻搭在身旁那丛暗紫色藤蔓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晕。

那丛原本散发着妖异气息的藤蔓,在他的安抚下,躁动的荧光似乎变得温顺了些许,甚至有几片新叶缓缓舒展开来。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草木清香,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稍稍中和了废墟中那股令人压抑的毁灭气息。

而在废墟最边缘、光线最为昏暗的角落阴影里,空蝉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他穿着一身奇特的、由深浅灰色块拼接而成的、带有迷彩效果的贴身软甲,材质似乎能随着周围光线的变化而微微调整自身的色调,使得他的存在感本就极低。

此刻,他更是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呼吸、心跳乃至精神波动,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那片阴影和尘埃。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之间,一团极其微小、只有拳头大小、内部不断变幻着迷离色彩的半透明空间泡泡正在缓缓旋转。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试图在泡泡内部构建更复杂的空间结构,时而让泡泡内部出现一道微小的空间裂隙,时而又让几粒尘埃在泡泡里进行毫无规律的瞬移跳跃。他神情专注得近乎天真,仿佛这就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毫不掩饰嫌弃意味的轻啧,从另一处相对“整洁”的断柱旁传来。

……

夜昙优雅地坐在一块被他用阴影能量清理得纤尘不染的白玉石基上。他身着一套剪裁极为考究的墨黑色燕尾服,内衬是暗紫色的丝绸衬衫,领口系着同色系的、镶嵌着一枚深邃黑曜石的领结。修长的双腿交叠,锃亮的黑色皮鞋一尘不染。他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带着贵族式苍白与矜贵的俊美面容,银灰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此刻,他正用两根带着白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只从废墟角落里“找”出来的、布满裂纹、釉色剥落的粗陶茶杯。他微微蹙着眉,如同在审视一件出土的劣质赝品,眼神里充满了挑剔与嫌恶。

“粗鄙不堪。”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内容却像淬了毒的冰针,“这釉色,浑浊得像泥潭里的死水。这器型,扭曲得如同被空间乱流蹂躏过的废铁。这触感……呵,”他指尖微微一松,那粗陶茶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同样被他阴影清理过的地面上,瞬间摔得粉碎。

“连最下等的仆役都不会用它来喂狗。真是难以想象,何等‘高雅’的存在,才会在这种地方存放如此……不堪入目的器物。”他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捏过杯子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目光扫过废墟中各自忙碌的众人,尤其是看到机枢那满身的工具油污和聆风暴躁的样子时,眸子里掠过一丝更深的不屑。

聆风正因扇子残骸的修复毫无进展而怒火中烧,夜昙这充满优越感的嫌弃无异于火上浇油。她猛地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瞳如同燃烧的翡翠,狠狠瞪向夜昙:“喂!那边那个掉毛的乌鸦!嫌脏嫌破就滚远点!没人求着你在这装高贵!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破茶具连你一起塞进空间裂缝里搅成渣?!”

夜昙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银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如同打量一只聒噪的虫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矜贵的弧度:“空间裂缝?就凭你这只连自己‘风翼’都折断了的小麻雀?呵,暴躁易怒,口不择言,真是……粗野得令人同情。”他刻意加重了“风翼”和“折断”几个字,如同精准的刀子,直戳聆风的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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