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最后一把火，烧干净（2/2）

入城那日，天空放晴。

楚月没有骑马，她走在最前方，亲手牵着第一辆囚车的缰绳，身后是三千同样满身风霜、目光坚毅的神机营将士。

京城百姓自发地夹道相迎，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得胜还朝的将军，而是一个用行动扞卫规则的化身。

有不谙世事的孩童，被这股气势感染，大声高喊：“楚将军万岁！”

楚月闻声，却只是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囚笼中面如死灰的贪官，对身边的副将沉声道：“告诉孩子们，也告诉所有人。记住，今日不是我楚月在胜利，是陛下的规矩在赢。”

同一时间，舆情司卿柳如是，正在承天门前，进行着最后，也是最盛大的一场“祭奠”。

她发起的“全民写罪”活动，收集了数万封来自全国各地的血泪控诉。

每一张纸条，都记录着一个家庭的破碎，一个生命的陨落。

柳如是亲手将这些纸条，编纂成一本厚厚的《民怨录》。

她站在高高的诵读台上，不施粉黛，素衣如雪。

她当着数十万民众的面，开始诵读。

从被活活饿死的佃户，到被强征为奴的少女，再到仅仅因为冲撞贵人车驾就被当街打死的工匠……她不带任何感情地念着，声音却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整整三天三夜。

广场上，从最初的愤怒、咒骂，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泣不成声。

当柳如是读到最后一个故事——一位母亲哭诉自己三岁的幼子，仅仅因为挡了路，就被恶仆一脚踩死，最后只赔了三吊钱时，整个广场，数十万人，哭声震天。

柳如是合上那本沉重的《民怨录》，环视着下方一张张流着泪的脸，她的声音通过新设的传音铜管，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今天，我们不烧人，我们烧恨！”

她高举起一本旧书的抄本，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旧律·贱籍篇》！

那是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规定“良人”打死“贱籍”只需赔钱的万恶之源！

“呼”的一声，火把点燃了书页。

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座皇城，也映红了柳如是含泪的眼眸。

她庄严宣告：“从今日起，人，不再分贵贱！恨，就此终结！”

火焰燃尽，灰烬随风飘散。

旧时代的最后一丝阴霾，仿佛也随之消散。

万事俱备。

林昭身着十二章纹的玄黑龙袍，一步一步，登上高耸入云的钟鼓楼。

楼下，是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人海。

京城百万军民，都汇聚于此，他们等待着，期盼着，一个新时代的最终宣告。

林昭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遥远的天际线。

他仿佛看到了桃花村，看到了那些流亡路上的面孔，看到了无数为了新世界而倒下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内力激荡，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天地！

“朕，大明开国皇帝林昭，于今日，告天下万民！”

“自今日起，废除大炎一切‘良贱之分’！天下户籍，不分士农工商，不分南北东西，统一称‘国民’！”

“自今日起，凡欺压国民、鱼肉乡里者，无论皇亲国戚，亦或高官巨富，皆与庶民同罪，斩无赦！”

“自今日起，凡举报贪官污吏、不法豪强有功者，国家养其终身，护其周全！”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轰！”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如潮水一般，百万民众齐齐跪倒，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石板路，发自肺腑地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恩与拥戴！

林昭的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浮现。

【叮！改革进度条+6%，当前累计：100%！】

【恭喜宿主，特殊成就‘天下归心’已达成！】

【最终阶段目标已更新：盛世太平！】

千鼓齐鸣，万钟齐响，声震寰宇。

一个崭新的时代，在这一刻，真正地降临了。

当夜，喧嚣散尽。

林昭没有留在威严的皇宫，而是回到了御园那间他为妹妹专门修建的小院。

林小棠已经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浅浅的影子，曾经苍白的小脸如今有了健康的红润。

他轻轻为她掖好被角。

小姑娘在梦中呢喃了一声：“哥哥……以后，是不是不用再打仗了？”

林昭握住她温热的小手，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低声道：“嗯，不打了。接下来，我们要种田，要修路，要办学堂，要让天底下每一个孩子，都能像小棠一样，安安稳稳地睡觉，抬起头来走路。”

忽然，院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

那是新政颁布后，在京城降生的第一个孩子。

按林昭的诏令，这个孩子没有“贱籍”的烙印，他的户籍上，只会写着两个字：国民。

他起身推开门，晨光微露，带着泥土芬芳的春风拂面而来，仿佛整个沉睡的大地，都在这一刻缓缓苏醒。

然而，一阵微不可察的、与春风不符的寒意，从皇城最古老的角落，那片早已被查封的前朝宗室禁地深处，悄然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