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井中红绳(1/2)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

黑水江的水越来越清,清得能看到江底圆润的卵石和穿梭的银鱼。岸边的野草长得茂盛,偶尔有蝴蝶落在草叶上,扇动着彩色的翅膀,一派生机盎然。村里的孩子们常常跑到江边嬉戏,追逐着浪花,笑声清脆,打破了黑水渡多年的死寂。

陈月的气色越来越好,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再也没有夜里惊醒的情况。她学会了织网,每天都会坐在江边,一边织网,一边等陈砚摆渡回来,偶尔还会给路过的旅人递上一杯热茶,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

陈砚依旧每天撑着篙摆渡,锁魂珠虽然不再发光发热,却依旧贴身戴着,玉佩和龟甲也被他妥善收好。他以为,墨尘的诅咒只是临死前的疯话,鬼王已经被彻底镇压,那些冤魂也早已投胎转世,黑水渡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

直到那一天,村里的孩子开始失踪。

第一个失踪的是李家的小儿子,名叫小石头,才六岁。那天下午,小石头和几个孩子在江边放风筝,风筝线断了,落在了村东的老井旁边。孩子们都说,小石头去捡风筝,就再也没回来。

李家人疯了一样寻找,把村子、江边、树林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小石头的踪迹。只有老井旁边,留下了一只小小的布鞋,鞋尖朝着井口,像是小石头自己走进了井里。

陈砚跟着村民们来到老井边。这口老井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井口用青石板围着,石板上布满了青苔,井绳磨出的凹槽深达寸许。井口飘着一股淡淡的腐腥气,与之前江里的气味一模一样,只是更淡,更隐蔽。

“会不会是掉井里了?”有村民提议,想要放下绳索下去看看。

陈砚拦住了他,眉头紧锁:“不对劲。井沿没有挣扎的痕迹,这只鞋太整齐了,不像是意外掉落。”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只布鞋。布鞋是新做的,针脚细密,鞋帮上绣着一只小小的老虎,是李嫂亲手绣的。鞋里面是干的,没有沾到半点井水或泥土,仿佛小石头是脱了鞋,主动走进井里的。

更让陈砚心惊的是,鞋尖上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很新,红得刺眼,与当年活祭女子手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只是更细,像是专门为孩子准备的。

“红绳……”陈砚的指尖触碰到红绳,一股熟悉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是摸到了江底的寒冰。他猛地抬头看向井口,井口的雾气似乎比周围更浓,隐隐有一缕红丝从井里飘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又钻回了井里。

“这井……不对劲。”赵老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井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这口井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连通着黑水江的水脉,当年就是用这口井的水,调制的活祭符水。”

陈砚心中一沉。连通水脉?难道是鬼王的怨气,顺着水脉,从井里冒出来了?

“孩子们呢?其他孩子在哪里?”陈砚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在……在那边玩。”一个村民指着不远处的草丛。

陈砚跑过去,只见剩下的几个孩子都蹲在草丛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诡异笑容,和当初墨尘操控的白衣“尸体”笑容如出一辙。

“孩子们!”陈砚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摇晃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膀。

孩子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着陈砚,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江底冷,要红绳,暖身子……”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陈砚的心脏。江底冷,要红绳——这正是当年活祭女子常说的话,也是妹妹被救回来后,偶尔念叨的梦话。

鬼王没有被镇压!它顺着水脉,通过老井,开始操控村里的孩子!

“快把孩子们带回家,锁在屋里,不准出门!”陈砚对着村民们大喊,“尤其是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开门!”

村民们被孩子们的样子吓坏了,连忙抱起孩子,往村里跑去。陈砚和赵老爹留在老井边,盯着那口黑漆漆的井口,空气中的腐腥气越来越浓。

“砚娃,怎么办?”赵老爹的声音带着颤抖,“鬼王是想把孩子们当成新的活祭,重演当年的罪孽!”

陈砚握紧了胸口的玉佩和龟甲,玉佩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他的焦虑:“它想利用孩子的纯净魂魄,滋养自己的力量。当年的活祭是成年女子,怨气重,却也容易被净化;孩子的魂魄太纯,一旦被吞噬,鬼王的力量会变得更强大,到时候,谁也拦不住它。”

他走到井边,探头往下看。井水漆黑一片,看不到底,像是一口连通地狱的通道。井壁上,缠绕着无数根细细的红绳,红绳从井底延伸上来,贴在潮湿的井壁上,像是一条条红色的蚯蚓,在黑暗中蠕动。

“我下去看看。”陈砚说完,就要解腰间的绳索。

“不行!”赵老爹连忙拉住他,“井底太危险,说不定鬼王的本体就在下面!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陈砚的眼神坚定,“如果不阻止它,更多的孩子会失踪,整个村子都会被它毁掉。月娃也会有危险。”

他挣脱赵老爹的手,将绳索牢牢系在井边的老槐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玉佩和龟甲被他贴身藏好,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里。

“赵老爹,我下去后,若是半个时辰还没上来,你就立刻带着村里的人往南跑,永远不要再回黑水渡。”陈砚叮嘱道。

赵老爹含泪点头:“砚娃,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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