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轮回终契（1/2）

离开望潮港后，苏珩没有再刻意追寻某个目标，而是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行走。他背着藤箱，手里握着镇魂骨钟的碎片，听骨锥在藤箱里安静地躺着，偶尔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着世间的执念。

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渔村，帮渔民们化解了被海水浸泡的骨殖执念；他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森林，摧毁了被邪术污染的骨器；他遇到了无数被欲望困扰的人，用听骨术帮他们看清内心的真相，化解了执念。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珩的听骨术越来越精湛，他的心境也越来越平和。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复仇的听骨师，而是成为了真正的执念化解者，用先祖的力量，守护着世间的善恶平衡。

这一日，苏珩来到了一座名为“归墟镇”的小镇。镇里的人生活平静，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没有之前那些小镇的诡异和压抑。他找了一处客栈歇脚，客栈老板是个和蔼的老者，看到苏珩，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先生是外乡人？”老板给苏珩倒了一杯热茶，问道。

“嗯，四处游历的听骨师。”苏珩答道。

老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听骨师？我听说过你们，能听懂骨头说话，帮人化解执念。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苏珩笑了笑。

“人死后，真的有轮回吗？”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我的老伴去世多年，我一直很想念她，不知道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投胎转世。”

苏珩看着老板眼中的思念，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三生镇的骨契，想起了海底骨城的轮回秘密，想起了先祖的誓言。他从藤箱里取出镇魂骨钟的碎片，碎片泛着柔和的金光，照亮了桌面。

“轮回是存在的。”苏珩道，“但轮回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执念的解脱，是善恶的报应。你的老伴如果没有执念，已经投胎转世，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她有执念，也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被化解的那一天。”

老板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先生，你能帮我看看，我的老伴现在在哪里吗？”

苏珩点了点头，将镇魂骨钟的碎片放在桌上，闭上眼睛，运转听骨术。碎片的金光越来越亮，苏珩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正站在一片开满鲜花的田野里，朝着他微笑。

“她很好。”苏珩睁开眼睛，对老板说，“她没有执念，已经投胎转世，成为了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个宁静的村庄里，过得很幸福。”

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泪掉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苏珩看着老板的笑容，心中突然明白了先祖的真正意图。听骨师的使命，不仅仅是摧毁邪恶的骨器，化解被困的魂魄，更是要让活着的人放下执念，珍惜当下，让世间充满温暖和善意。

就在这时，苏珩的听骨锥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镇魂骨钟的碎片也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执念从远方传来，那是一种跨越轮回的执念，像是无数个灵魂在共同呼唤。

他站起身，朝着执念传来的方向望去。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光，像是血云，正在快速蔓延。

“不好。”苏珩的脸色变了，“有更强大的邪恶力量出现了。”

他立刻告别老板，背着藤箱，朝着暗红色光的方向跑去。暗红色的云像是浸了血的棉絮，在天际蔓延了三日三夜。苏珩循着那股跨越轮回的执念一路向西，脚下的路从青石板变成了黄土路，又变成了布满碎石的山道，最后踏入了一片死寂的荒原。

荒原上没有草木，只有灰褐色的泥土，泥土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殖，像是撒了一把碎玉，踩上去“咯吱”作响，那声响密集而刺耳，像是有无数人在脚下低语。远远望去，荒原尽头隆起一座巨大的土丘，土丘通体呈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丘顶隐约有黑气缭绕，正是执念的源头。

走近了才看清，那不是土丘，是一座用骨殖堆砌而成的坟。

骨坟足有十丈高，底座是用巨大的肩胛骨铺就的，层层叠叠向上收拢，最顶端嵌着一颗头颅骨，眼窝漆黑，朝着荒原的方向，像是在眺望什么。坟身的骨殖大小不一，有孩童的指骨、老人的髋骨、青年的肋骨，密密麻麻地咬合在一起，像是无数只手互相拉扯着，要从坟里爬出来。骨缝里渗着暗红色的汁液，像是未干的血，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洇出细小的血花，很快又被泥土吸收。

坟前立着一块无字碑，碑身是用整块脊椎骨打磨而成的，表面光滑，却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苏珩的听骨锥在手中剧烈震颤，锥尖的玛瑙泛着猩红的光，镇魂骨钟的碎片也在掌心发烫，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是在抵抗骨坟的邪恶气息。

他能感觉到，骨坟里藏着无数个相同的执念——那是一种“不甘”与“贪婪”的混合体，跨越了无数个轮回，每一次轮回都在重复相同的错误，每一次错误都让执念更深，最终凝聚成这座永不消散的骨坟。

“有人吗？”苏珩对着骨坟喊道，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引来一阵“呜呜”的风声，像是坟里有人在哭泣。

就在这时，骨坟侧面的骨殖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个小女孩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她约莫七八岁，穿一身灰布衣裳，头发枯黄，脸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泥土，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簇火苗。

“你是谁？”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往后退了两步，躲在骨坟的缝隙旁，像是随时准备钻回去。

“我是苏珩，听骨师。”苏珩放缓声音，“这座骨坟，是什么地方？”

小女孩的眼神暗了暗：“这是回魂坟。我们镇上的人，都要在这里祭拜，不然会被鬼缠上。”

“镇上？”苏珩环顾四周，荒原上除了骨坟，看不到任何房屋的影子。

“在那边。”小女孩指了指骨坟后方的低洼处。苏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片低矮的房屋，都是用黄土和骨殖混合搭建的，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像是一群趴在地上的野兽。

跟着小女孩走进小镇，苏珩才发现这里的诡异。镇上的房屋排列得整整齐齐，像是用尺子量过的，每户人家的门窗都朝着骨坟的方向，门口摆着一个小小的供桌，供桌上放着一碗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还有一束干枯的野草。

镇里的人都穿着灰布衣裳，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们正排着队，朝着骨坟的方向走去，每走三步就弯腰祭拜一次，嘴里念着相同的咒语，声音单调而机械，像是被设定好的傀儡。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连弯腰的角度都一模一样，远远看去，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们在祭拜什么？”苏珩问。

“祭拜骨主。”小女孩的声音压得很低，“骨主住在回魂坟里，能让我们转世投胎，过上好日子。但我们要给骨主献祭，不然他会生气的。”

“献祭什么？”

小女孩的目光飘向供桌上的暗红色液体：“献祭……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