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柏林寻盒:锡胎珐琅(1/2)
柏林米特区跳蚤市场的晨光总裹着股咖喱香肠的浓香,碎石路被施普雷河的潮气浸得微润,两旁的摊位支着铁皮棚,二战时期的军品、19世纪的欧洲银器、晚清外销的东方珐琅件堆在旧毛毯上,混着黑啤酒的麦香与柏林蛋糕的甜香,漫出股“历史沉淀与多元交融”的厚重气。肖景文推着儿童车,小砚坐在里面,手里攥着块迷你青花瓷片——是上次阿姆斯特丹卡特里娜夫人送的墨床同款瓷片,被他用胶带粘在小画板上,嘴里不停念叨:“装胭脂!找小红盒!印不脏!像妈妈的化妆盒!”
苏诺桐走在一旁,手里提着油纸袋,里面装着咖喱香肠和苹果派,肉香混着空气中的锡器冷意,格外勾人。“米特区市集藏着很多二战后的遗留宝贝,”她帮小砚整理了一下衣领,肖景文晃了晃手里的《二战时期中德贸易文房图录》,眼神专注:“之前收了欧洲多国的跨洋文房,这次想找件‘德国工艺+中国纹样’的印泥盒——柏林曾是中德贸易的重要节点,二战前很多华人匠人用德国锡胎做中国珐琅印泥盒,既实用又有战争年代的文化印记,刚好补‘景文阁’的战争时期收藏系列。”
林溪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锡器纯度仪和珐琅层检测仪,手指在摊位间扫过:“肖哥,前面那个挂着‘家族战时旧藏’木牌的摊位,摆了不少珐琅件,摊主是位戴眼镜的德国老先生,看着藏着好东西。”
刚走近摊位,小砚突然从儿童车里直起身,指着铁皮棚角落一个红色小盒,声音清亮:“小红盒!有小龙!装胭脂的!”肖景文连忙扶住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发的克劳斯先生正用放大镜观察一枚旧勋章,那个“小红盒”被压在老报纸下面,是个直径约八厘米的圆形印泥盒:德国锡胎打造,表面覆着朱红掐丝珐琅,掐丝勾勒出盘龙戏珠的纹样(中国吉祥象征),边缘镶着细小的银质卷草纹(德国传统纹样),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打开后内壁衬着暗红色丝绒,中间嵌着一块干涸的朱砂印泥,确实像小砚说的“化妆盒”。
“小家伙的眼光真独到!”克劳斯先生放下放大镜,笑着用英语解释:“这是我父亲1938年从柏林唐人街‘德兴号’买的,他当时是报社的插画师,说这是中国匠人在柏林定制的——用德国的锡胎,做中国的印泥盒,珐琅是广东‘广珐琅’工艺,既防潮又耐磨,他用它盖插画签名,后来就一直锁在地下室的铁盒里。”
肖景文小心地接过锡胎掐丝珐琅印泥盒,指尖先是锡胎的沉实,再是珐琅的细腻——用指腹轻刮掐丝,没有半点脱落,朱红珐琅色泽均匀饱满,在晨光下透着玉石般的温润;盘龙戏珠的纹样线条流畅,龙鳞细如发丝,珠纹用“点蓝”工艺,立体感十足;他翻过印泥盒底部,看到两个款识:一个是德语“berlin 1938”(柏林制作年份),另一个是中文小楷“德兴号造”,正是二战前在柏林唐人街开设的华人商号,以制作中德合璧文房闻名。“这是1938年的锡胎掐丝珐琅印泥盒,”肖景文拿出锡器纯度仪,屏幕显示锡纯度97%,“德国锡胎工艺精湛,不易变形,掐丝珐琅是中国‘燕京八绝’之一,搭配起来是典型的‘中德合璧’珍品,当时专供在德华人与对东方文化感兴趣的欧洲人使用,存世量极少。”
小砚从儿童车里爬下来,凑到印泥盒前,小手轻轻摸着龙纹,眼睛发亮:“小龙不咬人!装我的小印章!”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寿县吕阿公给的迷你青铜印章,蘸了点随身携带的印泥(小砚的玩具印泥),在纸上盖了个歪歪扭扭的印,兴奋地拍手:“不脏手!印得清楚!”
这时,一个穿黑色皮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瞥了眼印泥盒,用流利的德语对克劳斯先生说:“这个旧珐琅盒我出200欧元,当作装饰摆件收了。”男人是柏林当地的古董商汉斯,专做低价收购战时古董的生意。克劳斯先生还没开口,肖景文先接过话:“汉斯先生,这不是普通装饰盒,是见证二战前中德文化交融的文房重器。”
他拿出珐琅层检测仪,指着屏幕解释:“你看,珐琅层有五层,是中国‘多次点蓝、多次烧结’的复杂工艺,而锡胎的锻造手法是德国柏林工坊的特色,去年慕尼黑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1930年的类似印泥盒,成交价折合人民币四万多,200欧元远远低估了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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