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绍兴寻丞：锡镶凝雅（2/2）

鲁阿公愣了愣，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极小的锡匠小锤，递给小砚：“这是我太爷爷传的‘点锡锤’，给娃娃玩，以后我教他敲锡花！”

小砚接过小锤，紧紧攥在手里，对着水丞小声说：“敲花！不弄坏！装水！”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小砚坐在儿童车里，怀里抱着装水丞的棉盒，时不时打开条缝，往里面倒点清水又倒出来，嘴里念叨：“不洒！小墨喜欢！”倒完还轻轻擦了擦锡边，像在给“小罐罐”擦脸。

苏诺桐靠在肖景文身边，轻声说：“没想到这次来绍兴还能捡到这么好的锡镶水丞，还是小砚先发现的，他这双‘找宝眼’真是越来越灵了。”

“不止是灵，他还懂‘适’。”肖景文笑着说，“刚才他说‘不洒’，正好戳中水丞‘细水慢斟’的核心——文人用它是为了磨墨时水量适中，小砚凭直觉懂这份‘适’，比懂价值更难得。”

林溪拿着手机，正在查绍兴锡镶的资料：“肖哥，绍兴锡镶在清代主要做茶具，文房件是给文人定制的，您这只水丞的‘兰亭流觞’，还是按《兰亭集序》的场景刻的，当时要先在瓷胎上画稿，再一点点镶锡，光刻花就要半个月。回去我就把这段历史整理出来，放在展牌上，再请鲁阿公画张锡镶步骤图，配一张兰亭序拓片一起摆在展柜里。”

回到上海“景文阁”，肖景文把锡镶瓷胎水丞放在铺着绒布的展柜里，旁边摆着小砚的点锡锤和迷你湖笔，特意装了柔和的冷光灯——既不会让锡氧化，又能让锡的光泽和瓷的白润更分明。小砚凑在旁边，非要让肖景文教他“磨墨”，他拿着小墨锭，往水丞里舀了点水，在砚台上轻轻磨，墨汁慢慢晕开，他抬头笑：“爸爸，小罐罐的水刚好！”

“对，就是这样。”肖景文蹲下身，帮他调整磨墨的力度，“以前的文人磨墨，讲究‘水贵新、量贵适’，水丞就是用来控制水量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这就是水丞的意义。”

小砚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拿起点锡锤，轻轻碰了碰水丞的锡边，小声说：“敲花！像阿公一样！”苏诺桐笑着按住他的手：“等阿公来教你，现在要轻轻的，别敲坏锡边。”小砚听话地点头，把小锤放在水丞旁边，像在给“小罐罐”找“小帮手”。

傍晚的时候，王老先生和老吴师傅来店里，看到展柜里的锡镶水丞，都忍不住惊叹：“肖老板，你这运气真是没话说！清代鲁立卿后人的锡镶德化瓷水丞，还带‘兰亭流觞’纹，这可是‘景文阁’文房里最显雅趣的宝贝啊！”

老吴师傅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着锡刻的人物：“你看这人物的眼睛，用针尖大的锡点刻的，还透着光，现在的匠人根本刻不出这份细劲，这才是真绍兴的锡艺！”

小砚跑到展柜前，指着水丞，奶声奶气地对王老先生说：“王爷爷，装水的！鲁阿公教敲锡！”

王老先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以后让鲁阿公教你做锡镶，我们小砚以后就是‘景文阁’的小锡匠，把这绍兴的锡韵、文房的雅致，都传下去！”

夕阳透过冷光灯，给锡镶瓷胎水丞镀上了层温润的光，锡边的“兰亭流觞”仿佛活了过来，人物衣袂似在曲水边飘动。肖景文看着身边的苏诺桐、怀里的小砚，还有围着水丞讨论的亲友，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

他知道，这只锡镶德化瓷水丞不是结束，而是“景文阁”故事的新一章——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老物件，更多的绍兴锡韵、刻刀痕、匠人影，更多的“一眼识珍”与“以心承雅”。而小砚会慢慢长大，从跟着喊“装水罐”，到跟着学敲锡，再到跟着鲁阿公懂锡性、懂镶瓷，懂锡、懂瓷、懂传承，把这些老物件的温度，把“景文阁”的文心，一代代传下去，像绍兴的鉴湖水，像锡镶的光泽，岁岁年年，清雅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