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御灵（2/2）

“心要静，神要凝！别用力过猛！你那‘线’不是钢筋，是蛛丝，要的是意念的精准，不是蛮力！”

莉莉盘膝坐好，将布布端正地放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按照玄诚道人的指导，尝试将自身的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丝线”，缓缓地向布布延伸。

这过程远比她想象中困难。她早已习惯了心神与布布水乳交融、不分彼此，此刻要强行分出主次，还要维持一种微妙而脆弱的“连接”，感觉异常别扭和生疏。那缕精神丝线刚刚探出，就因掌控不稳而溃散，或者好不容易接触到布布，却因为意念中仍带着“融合”的惯性，差点又把自己整个人“拽”过去。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莉莉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紧抿着嘴唇，没有丝毫气馁，只是不断调整呼吸，重复着尝试。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昨晚立下的誓言——要变强，要能并肩而立。

清虚子、清远和玄诚道人都安静地看着，没有出言打扰，眼中却都流露出赞赏之色。这孩子的韧性和心性，确实难得。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院中的光影发生了偏移。

就在莉莉感觉精神有些疲惫，那缕意念丝线再次变得模糊时，玄诚道人忽然低喝一声：“就是现在！别想着控制它全部，就想着动它的耳朵！对！左边那只耳朵！用你的‘线’，轻轻拉一下！”

莉莉心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集中起全部残余的精神力，遵循着那声指引，将所有意念灌注于一个极其微小的点——布布那只耷拉着的、用粗糙针线缝制的左耳尖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颤动，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在莉莉高度集中的“感知”中，她“看”到了——布布那只左耳，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抖动了一下！

幅度小得可怜，若非莉莉全神贯注，几乎会以为是风吹过的错觉。

但就是这一下！

成功了！

莉莉的小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她“看”向玄诚道人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师……师叔祖！它……布布的耳朵……动了！我感觉到它动了！”

玄诚道人哈哈大笑，声震屋瓦，用力一拍大腿：“好！好丫头！有门儿！就是这个感觉！记住它！今天到此为止，不可再勉强。修炼之道，张弛有度，贪多嚼不烂！回去好好回味这种感觉！”

清虚子和清远也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这第一步，虽然微小，却至关重要。它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为莉莉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玄诚道人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见莉莉初窥门径且精神已显疲态，便大手一挥，宣布今日修炼暂歇。他捻着胡须，对清虚子笑道：“掌门师兄，这丫头根基太弱，神魂虽特异，却如无根之萍。光靠丹药温养还不够，得用点好料啊！后山那眼灵泉，是不是该给我这宝贝徒弟开放一下了？”

清虚子闻言，含笑点头：“师叔所言极是。那暖玉灵泉汇聚山间灵脉，性最温和，于固本培元、温养经脉有奇效。赵师妹，便有劳你带莉莉前去，小心看护。”

赵师姑柔声应下，牵起莉莉的手：“孩子，随师姑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莉莉虽不知灵泉为何物，但听名字和长辈们的语气，也知是难得的机缘，乖巧地跟着赵师姑往后山行去。

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还未见泉，先闻到一股淡淡的、如同玉石般的清香，夹杂着湿润的水汽，让人精神一振。眼前出现一方被天然白玉石环绕的池子，池水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水面上氤氲着袅袅白气，却不灼热，反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这便是暖玉灵泉了。”赵师姑帮莉莉褪去外衣，扶着她缓缓步入池中。泉水触体温滑，仿佛上好的丝绸包裹住全身每一个毛孔。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渗透进来，不只是温暖肌肤，更是直接融入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温和地滋养着每一寸血肉，冲刷着往日积存的沉疴与暗伤。

莉莉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连指尖都不想动弹。药力与泉水的效力交织在一起，让她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安宁之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常年冰凉的丹田气海，似乎也在这温暖的包裹下，开始焕发出微弱的生机。

就在莉莉沉浸于灵泉滋养之时，阿念那边也是热闹非凡。

他以掌门之子的身份（虽然他自己从不以此自居），又是年轻一辈中较早下山、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师兄，自然被师弟师妹们团团围住，尤其是那些与他年岁相仿、儿时一起掏鸟窝、挨罚站的伙伴们。

“念哥！念哥！你可算回来了！”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青年兴奋地捶了一下阿念的肩膀，他是负责看守山门器械的王铁柱，性子憨直，“快跟我们说说，山下现在什么样？是不是满地的铁盒子跑来跑去？晚上都亮得像白天？”

旁边一个机灵瘦小的少年，名叫孙小猴，是观里负责采买探听消息的好手，也挤过来，眼珠滴溜溜转：“念哥，听说你在那个啥……牛马公司？厉害不？有没有啥好玩儿的法术？教我们两手呗！”

还有文静些的师妹，比如梳着双丫髻、在藏书阁帮忙的李秀宁，则细声细气地问：“阿念师兄，山下……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读书工作吗？”

阿念被这群热情的小伙伴围着，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带着期盼的脸庞，心中暖意融融。他笑着，挑着能说的趣事和见闻，一一解答。说到兴头上，他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叠裁剪好的黄符纸和朱砂。

阿念挽起袖子，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今天师兄就教你们一个最实用的小玩意儿——火纹符！”

他屏息凝神，指尖蘸取朱砂，笔走龙蛇，在符纸上流畅地勾勒出一个简洁却蕴含着特殊韵律的符文。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微光一闪，隐隐有热力散发出来。

“哇！”王铁柱和孙小猴眼睛都直了。这种带有明显术法色彩的符箓在他们的小小世界中并不多见。

“这叫火纹符，是最基础的火行符箓之一。”阿念耐心讲解，“别看它简单，用处可大了！野外生火、夜间照明、杀人……猎杀野兽，都管用！关键是消耗小，容易上手。”

他仔细分解了符文的画法、灵力的灌注要点以及注意事项。小伙伴们听得聚精会神，纷纷拿出自己的符纸尝试。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朱砂的味道和少年们或成功激发微弱火苗的欢呼、或画错线条导致符纸自燃的小小骚动。

阿念穿梭其间，耐心地纠正每个人的错误，看着他们脸上那纯粹的好奇与成就感，仿佛也回到了自己年少时初次接触符箓的时光。这种将所学分享给同门、共同进步的感觉，是在外面纷繁复杂的任务中难以体会的纯粹快乐。

夕阳西下，灵泉中的莉莉被赵师姑轻轻唤醒。泡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感觉浑身暖洋洋、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疲惫，连骨头缝里都洋溢着舒适的暖意。原本苍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晕，连呼吸都变得更加悠长有力。

而阿念那边，教学也接近尾声。小伙伴们心满意足地拿着自己或成功或尚有瑕疵的火纹符散去，相约明日再向师兄请教。王铁柱拍着胸脯保证明天给阿念留最新鲜的山笋，孙小猴则嚷嚷着要去打听更多山下的新奇事回来分享。

阿念站在院中，看着伙伴们说笑着离开的背影，又望向后山灵泉的方向，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山风拂过，带来竹叶的沙沙声和隐约的药草香。归家的踏实，亲情的温暖，同门的友爱，还有对莉莉未来成长的期待，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