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软肋（上）（1/2）

“各位员工，请站稳扶好，前方到站——昆仑秘境822站，出勤的员工请做好下车准备。”

消毒水的气味尚未在鼻尖完全散去，便被一股凛冽的、夹杂着冰晶的寒气取代。我靠在车厢内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晶球光滑冰凉的表面，目光透过单向车窗，投向外面那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悸的白。

雪。目之所及，皆是雪。

厚重的积雪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压弯了枯枝的脊梁，将远山勾勒成一道道臃肿而沉默的白色巨浪。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塌下来，与地面的雪原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这是一个被严寒统治的王国，寂静，而死寂中又潜藏着某种古老的、令人不安的悸动。

“不好，检测到网络迷因入侵，探索时请注意安全，请记得在商店采购好所需的物品，￥%#%￥，感谢你的配合，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安全……””

那原本平稳的电子合成音突然掺杂进一阵扭曲失真的杂音，语句变得支离破碎，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篡改。

是非常熟悉的广播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网络迷因入侵？在这种远离常规网络节点的古老秘境边缘？

车内倒是温暖如春，恒温系统低声嗡鸣，但与外界极寒仅一层金属之隔，反而更添了几分不真实感。很少见，这次探索任务，公司竟然同时动用了我们四个。我，零，逍遥，还有爱丽丝。四位特级员工齐聚一堂，只为了一座深藏在昆仑山脉深处的上古遗迹。这配置，说是探索...就算说是镇压高危遗迹我都不觉得奇怪。看来董事会这次嗅到的“味道”，恐怕不仅仅是“古老”那么简单。

“逍遥，你的新假身适配度如何？”

爱丽丝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像是一块冰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她正低头专注地整理着随身携带的微型医疗包，动作精准、一丝不苟，仿佛我们即将奔赴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一场需要无菌操作的外科手术。她总是这样，即使在奔赴未知险境的前夕，首要关心的依旧是队员最基础的、关乎生存的生理状态参数。

我抬眸，清冷的目光瞥向坐在我对面的逍遥。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的亮橙色作战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脸上挂着一副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但就在爱丽丝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不自然。

几乎是同时，我那无声无息的精神触角，如同最纤细的蛛丝，早已悄然搭上了他的意识表层。并非强行侵入，那会立刻引起他的警觉，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感知着他情绪波纹最细微的荡漾。

【啧，爱丽丝还是这么一板一眼...新假身？两天时间适配个蛋，这次赶得急，老登催命一样...要不是老登不允许我就上本体了...】

一个清晰的心声碎片，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识海中激起涟漪。果然。

我面上不动声色，紫眸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指尖在水晶球上轻轻划过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果然不出我所料。

【...不过嘛，真身也挺好。反正有零前辈这座大冰山在，天塌下来有他顶着...顺便还能看看他听说我用真身时是什么反应，嘿嘿...】

果然。这个家伙。我心底掠过一丝无奈的冷哂。在这种级别的任务里，还敢为了这种无聊的念头而冒险。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逍遥挠了挠头发，脸上摆出一副夸张的、带着点委屈的苦恼表情：“哎呀呀~别提了，爱丽丝前辈。那新家伙脾气大得很，跟我八字不合，适配度卡在53%死活上不去。”他边说边比划着，动作浮夸，“可上头催得紧啊，说这边情况紧急，耽误不得。没办法，只好把我这娇贵的本体给拖出来啦！”

他说这话时，眼神状似无意地、飞快地瞟了一眼坐在他斜侧方，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的零。

零笼罩在那一成不变的黑色风衣下，连帽檐的阴影都仿佛凝固了。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得如同寒渊的眼眸，此刻，那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冰冷的东西微微动了一下。不是惊讶，更像是一种...极其内敛的、被强行压制的波动。我的读心术对他效果甚微，他的精神壁垒厚得如同中子星物质，但我凭借对他气息长达数年的观察，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异常。是因为“真身”这两个字吗？

“真身？”零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低沉沙哑，听不出喜怒，但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金属板上，“你确定？”

爱丽丝整理医疗包的动作也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眸抬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逍遥身上，语气带着医疗官特有的严谨和不容置疑：“逍遥，任务简报评估此地能量场极不稳定，且伴有高强度认知污染风险。使用真身，一旦遭遇不可逆损伤或精神侵蚀，后果远超假身损毁。你需要重新评估风险。”

逍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靴尖轻轻晃动着：“安啦安啦~两位前辈也太小心了点儿~”他脸上笑容灿烂，带着一种盲目的乐观（或者说，是精心表演出的盲目），“咱们四个都凑到一块儿了，这阵容，别说探索个遗迹，就是把这昆仑山脉犁一遍也够了吧？”他顿了顿，笑容里掺入一丝狡黠，目光转向爱丽丝，语气变得暧昧，“退一万步讲，万一，我真不小心嗝屁了，不是还有我们妙手回春的爱丽丝前辈嘛~您肯定舍不得我这员得力干将就这么没了吧？”他甚至还冲爱丽丝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