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箱(1/2)

市局后院的老槐树下,塑料凳被晒得发烫。林墨用纸巾擦了擦凳面,把最后一块绿豆糕推到苏语面前。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白大褂的袖口上,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倒生出几分难得的慵懒。

“建国叔,你这茶泡得够劲儿。”苏语嘬着玻璃杯沿,看李建国把紫砂壶里的残茶倒在树根下。老头今天难得没穿警服,花衬衫配军绿色短裤,手里还盘着串包浆浑厚的核桃。

李建国哼了声,往林墨杯里续水:“下周争取休个年假,去水库钓两天鱼。”

“得了吧,”林墨轻笑,“上回你说去钓鱼,结果在鱼塘边蹲到嫌疑人落网,鱼竿都没开封。”

李建国刚要反驳,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炸响。急促的铃声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

“喂?”李建国接电话的手青筋跳了跳,“……什么位置?……好,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护城河下游,发现个行李箱,钓鱼的报的警,说看着不对劲。”

苏语立刻把绿豆糕塞进嘴里,拽起林墨的白大褂下摆:“墨哥,装备在车上。”

林墨站起身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玉佩。那是块成色普通的和田玉,据说是他爷爷留下的,自打戴上后,总能在某些时刻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他抬头望了眼天边,刚才还亮堂的日头被云层遮了大半,空气里陡然多了层湿冷的黏腻。

警车碾过护城河边的碎石路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几个穿着救生衣的联防队员在浅水区来回踱步,岸边蹲着个戴草帽的老头,手里还攥着根海竿,脸色发白。

“李队。”辖区派出所的小张跑过来,指了指水边那个半沉半浮的物体,“就是那个箱子,钓友早上六点多发现的,说看着像高档货,捞上来一看锁得死紧,撬开条缝……”他咽了口唾沫,“看见点红的,赶紧报了警。”

林墨蹲下身,苏语已经打开了勘查箱。箱子是深绿色的硬壳材质,边角有金属包边,表面印着个跃起的鱼形logo。林墨指尖碰了下箱体,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往上爬,他忽然皱了皱眉,往箱子锁扣处瞥了眼——那里似乎萦绕着一缕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白雾。

“这箱子……”李建国蹲在旁边,眼神沉了下来,“是‘渔者’牌的限量款,去年只出了三百个,专给钓鱼佬设计的,防水抗压,一个得小两千。”

苏语正在拍照:“捞上来的时候是锁着的?”

“对,锁是特制的,我们没敢硬撬。”小张指了指箱底,“底部有拖拽痕迹,像是从岸边滑下去的。”

林墨没说话,他盯着箱子把手处那团白雾,忽然听见个模糊的声音,像人被捂住嘴在哼唧。他指尖在箱面上敲了敲,声音顿了顿,随即变成更急促的呜咽。

“里面有东西。”林墨抬头,“苏语,准备开箱工具。”

特制锁在专业工具下没撑过三分钟。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林墨按住箱盖,示意其他人退后。苏语举着相机对准箱口,李建国的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喉结动了动。

箱盖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河水腥气的腐味涌了出来。苏语下意识偏过头,林墨却已经戴上了手套,目光落在箱子里的东西上——那是一具被折叠起来的男性尸体,穿着钓鱼专用的速干衣,四肢被尼龙绳紧紧捆着,口鼻里塞着成团的纱布。

就在尸体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林墨眼前的白雾突然凝聚起来,化作个模糊的中年男人身影。男人穿着和尸体一样的速干衣,胸口有个明显的破洞,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箱子里的自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别看。”林墨低声对苏语说,同时伸手挡住她的视线。他知道苏语胆子大,但这场景确实瘆人。

“墨哥?”苏语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空气。她知道林墨的特殊能力,每次他露出这种凝重又带着点悲悯的眼神,就说明“那位”来了。

李建国已经开始指挥现场:“小张,联系水警,扩大搜索范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物证。技术队,勘查岸边脚印,尤其是泥地这块。”他转向林墨,“怎么样?”

“死者男性,年龄大概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林墨的手指悬在尸体上空,没敢直接触碰,“死亡时间初步判断超过七十二小时,具体得回去解剖。体表有多处钝器伤,致命伤应该在胸口——”他顿了顿,看向那团还在颤抖的鬼魂,“肋骨断裂,刺穿了肺叶。”

鬼魂似乎听见了他的话,猛地扑过来,手指穿过林墨的肩膀,指向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强调什么。林墨皱眉,捕捉到他涣散瞳孔里闪过的一个画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根钓鱼竿,竿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说凶器可能是钓鱼竿?”林墨轻声自语,又觉得不太对。钓鱼竿怎么能造成肋骨断裂?

苏语正在记录:“墨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墨收回目光,“先把尸体运回法医中心。箱子仔细勘查,特别是内侧,看看有没有残留物。对了,查这个箱子的编号,‘渔者’的限量款都有唯一编号,能追溯购买记录。”

尸体被抬上运尸车时,那鬼魂一直跟在旁边,直到车门关上才停在原地,望着护城河水,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林墨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鬼魂的情绪很混乱,恐惧里混着愤怒,还有种……被背叛的痛苦。

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冷气开得很足。林墨穿上防护服,苏语在一旁准备器械。李建国坐在外面的观察室,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手里捏着刚送来的初步调查报告。

“箱子编号查着了,”李建国对着对讲机说,“登记在一个叫周志国的男人名下,四十二岁,是个建材商,住在城西的锦绣花园。我们的人已经去他家了。”

解剖刀划开皮肤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林墨的动作稳得像台精密仪器,苏语在旁边报着数据:“皮下出血呈暗紫色,符合死亡时间推断。左侧第三、四根肋骨骨折,断端锐器伤……墨哥,你看这里。”

林墨凑近看了看胸骨处的创口:“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状痕迹,像是被带有倒刺的东西反复撞击过。”他忽然想起鬼魂指向胸口的动作,还有那个钓鱼竿的画面,“钓鱼竿的尖子,是不是有倒刺?”

苏语愣了一下:“有些海竿的串钩会有,但一般是很小的……”

“如果是特制的,或者用蛮力撞击呢?”林墨用探针探了探创口深处,“这里有木质纤维残留。”

观察室里的李建国立刻拿起电话:“查周志国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和他一起钓鱼的人。还有,查他最近有没有买过特制的钓鱼装备。”

解剖进行到一半时,林墨忽然停下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个叫周志国的鬼魂就站在解剖台边,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被剖开的胸腔。

“谁干的?”林墨低声问,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

鬼魂浑身发抖,抬起手,指节弯曲,做出一个握竿的姿势,然后猛地向前戳去。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一个名字,但林墨听不真切,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涛……船……”

“姓涛?还是和船有关?”林墨追问,但鬼魂像是耗尽了力气,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通风口的方向。

“墨哥,怎么了?”苏语注意到他的停顿。

“死者可能认识凶手,”林墨继续手里的动作,“凶器大概率是经过改造的钓鱼竿,凶手力气很大,或者是用了什么技巧。另外,留意一下和‘涛’字有关的人,还有他常去的钓鱼点,特别是有船的地方。”

李建国在外面听得清楚,对着对讲机应道:“收到。周志国的家那边有消息了,他老婆说他三天前出门钓鱼,就没回来,说是跟一个叫‘老涛’的朋友约好的。”

案情似乎有了方向。老涛,本名王海涛,是周志国的钓友,两人认识快十年了,常在护城河下游的回水湾钓鱼。更关键的是,王海涛在一家渔具店打工,有改造钓鱼竿的手艺。

“抓吗?”小张在电话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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