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鼎革之际(2/2)
刘备又唤过太子刘禅及鲁王刘永、梁王刘理,嘱托他们“事丞相如父”。将蜀汉的未来,尽数托付给了这位鞠躬尽瘁的卧龙。白帝城托孤,成为季汉政权在危急存亡之秋,最悲壮也最坚定的一次权力传承与信念凝聚。刘备在交代完后事后,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未竟的梦想,溘然长逝,谥号昭烈皇帝。
蜀汉的天空,骤然阴暗。外有曹魏、东吴强敌环伺,内有南中不稳、新遭大败,主少国疑。所有的重担,瞬间压在了诸葛亮一人肩上。
洛阳称帝与白帝托孤的消息,几乎同时送达逐鹿城决策堂。
堂内气氛凝重。两份情报,象征着旧世界权力的彻底重组与一次悲壮的谢幕。
“曹丕……到底还是走出了这一步。”潘濬抚须,语气复杂,“汉统已绝,自此天下争雄,再无‘正统’大义名分羁绊。对我等而言,其‘僭越’之指责,或可稍减,然其以皇帝之名号令天下,在世俗层面,仍具优势。”
徐庶分析道:“关键在于,曹丕此帝位,得来并非堂堂正正之战功,而是逼迫禅让。天下有心之人,未必心服。此乃其脆弱之处。而刘备托孤诸葛亮,蜀汉虽弱,然上下同心,诸葛亮之才,足以守成,甚至……徐图恢复。南方格局,并未因刘备之死而崩解,反倒可能因诸葛亮执政而进入一个更谨慎、更有韧性的阶段。”
李顺关注点更实际:“曹丕当了皇帝,会不会马上调过头来打我们?还有那孙权,赢了刘备,会不会也想来碰碰咱们?”
张明远沉默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洛阳、白帝城、建业,最后回到逐鹿。曹丕称帝,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终结,也意味着“玄鼎”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完全去除了汉室光环的、纯粹的、以帝王专制为核心的对手。压力并未减轻,但竞争的界面变得更加清晰。
“曹丕初登帝位,首要在于稳固内部,消化胜利果实,树立新朝权威。短期内,大规模北伐的可能性不高,但边境摩擦和小规模挑衅可能会增加,以彰显其‘武皇帝’遗风。”张明远冷静判断,“孙权新胜,亟需消化荆州,稳固新得之地,且西线需防诸葛亮,北线惧曹丕,其战略重心仍在整合与防守。”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这对我们是挑战,更是机遇。旧鼎已然铸成,而我等新路,需要用更扎实的成就来证明自己。”
“第一,内部调整方案全面加速推行!各试行区经验,尽快汇总分析,形成定例推广。我们要让百姓、将士、工匠、士子,都真切感受到新制度带来的活力与实惠,这是抵御一切外部压力的根本!”
“第二,对外策略调整。对曹魏,停止一切直接针对其‘篡逆’的道德批判,转为对其具体政策(如赋税、徭役、门阀垄断)的对比揭露。我们要告诉天下人,皇帝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你们过得更好。对蜀汉,保持有限度的、地下的同情与联络,重点在技术、商贸层面。对东吴,加强沿海贸易,同时警惕其水军北上袭扰的可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明远语气斩钉截铁,“从今日起,我们要更加鲜明地打出我们的旗帜——我们不行帝制,不是不能,而是不为!我们要在《传承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我们的理论阐述,将‘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法大于权’的理念,系统化、通俗化地传播出去!让洛阳的玉玺,和逐鹿城的法典,成为天下人心中并立的两个符号!”
鼎革之际,旧的时代轰然落幕,新的竞争全面展开。“玄鼎”这条孤独而坚定的新路,在旧世界的废墟与新生帝国的夹缝中,开始发出自己更加清晰、更加有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