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鼎革之际(1/2)
夷陵的烟尘尚未散尽,洛阳的钟磬已迫不及待地奏响。建安二十五年冬十月(公元220年),在曹操病逝数月后,一场精心策划、却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仪式”,在汉家四百年旧都上演。
魏王宫前,早已筑起高大的受禅台。旌旗仪仗绵延数里,甲士森然肃立,文武百官按品阶序列于台下,场面庄严肃穆,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刻意。
汉献帝刘协,这位做了三十余年傀儡的天子,身着褪色的帝王冕服,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捧着传国玉玺(仿制),一步步登上高台。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在他身后,是曹丕的心腹华歆、王朗等人,目光如鹰隼,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曹丕身着诸侯王服,立于台下,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推辞”。然而,他眼中那压抑不住的炽热光芒,却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渴望。
一套繁琐、冗长、充满典故隐喻的“辞让”戏码过后,在“百官”和“万民”(实为事先安排的军民代表)山呼海啸般的“天命所归”呼声中,刘协终于用尽最后的气力,完成了那篇由顶级文士捉刀、言辞恳切、自陈德薄、恳请“贤德”的魏王曹丕代承天命的“禅让”诏书,并将那方象征至高权力的玉玺,递向了曹丕。
曹丕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接过玉玺。入手冰凉沉重,但他心中却似有火焰燃烧。这一刻,他不再是魏王世子,不再是权臣之子,而是——皇帝!是代汉而立的新朝天子!曹家数十年的奋斗,父亲未竟的野心,终于在他手中实现!
“朕,祗畏天命,弗敢固辞……”他朗声宣告,声音通过特意安排的传声装置,回荡在广场上空。改元黄初,国号大魏,追尊曹操为武皇帝。绵延四百零五年的汉朝,在这样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政治表演中,正式落下了帷幕。
仪式结束,刘协被“尊”为山阳公,即刻“荣养”。曹丕在群臣簇拥下返回皇宫,开始以皇帝的身份,颁发他新朝的第一批诏令:大赦,封赏,定都洛阳,追封功臣……
然而,在繁华喧嚣的登基大典背后,暗流从未止息。旧汉的遗老遗少或有暗自垂泪者,新的权贵阶层欢欣鼓舞,更多的士民则在麻木与观望中,接受着又一次的改朝换代。而在更遥远的南方和北方,不同的眼睛,正以不同的心情,注视着洛阳发生的这一切。
几乎就在曹丕受禅称帝的同时,长江上游,夔门之侧的白帝城(永安),却笼罩在一片悲凉沉郁的暮气之中。
夷陵惨败的打击,对于年过六旬的刘备而言,是毁灭性的。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损失,更是精神支柱的崩塌。他败退至此,一病不起,昔日英武的面容迅速枯槁,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病榻前,诸葛亮、李严、赵云等重臣跪伏在地,神色悲戚。
刘备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望着他最信赖的丞相诸葛亮,泪水沿着深深的法令纹滑落:“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悲怆与无奈!
诸葛亮闻言,涕泪横流,以头叩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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