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血炬（1/2）

野狼谷，名如其实。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即使在盛夏也显得阴森，在这寒冬腊月，更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条沉睡的白色巨蟒，张开了冰冷的大口。谷地狭长，最窄处仅容十骑并行。

李顺接到了张明远那份大胆至极、也风险至极的命令。他独眼凝视着地图上的野狼谷，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身边的副将们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战意。

“妈的……干了！”李顺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府主信得过咱们，咱们就不能怂！传令下去，前沿各戍堡，给老子‘败’得真实点！丢些破烂旗帜、辎重，让那些胡狗以为咱们真撑不住了！但核心防线，一步不许退！告诉弟兄们，把吃奶的劲儿都给我使出来，把这群狼崽子，引到野狼谷去！”

飞狼营这台战争机器开始精密地反向运转。前沿的抵抗显得“顽强”却“力不从心”，一些小型的戍堡在“激烈”战斗后被“放弃”，溃退的士卒“慌乱”地丢弃着一切影响逃命的物资。这一切，通过轲比能的斥候，源源不断地传回其主力大营。

与此同时，秃发叱木和他历经磨难、减员严重的游奕军，正顶着能冻裂骨头的白毛风，在齐腰深的雪地里，向着野狼谷方向艰难跋涉。马匹的鼻孔喷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霜，许多骑士不得不下马，拉着缰绳，用身体在雪地里蹚出一条路。他们知道，每向前一步，就离决战更近一步，也离为魏种将军和死去弟兄报仇的时刻更近一步。

轲比能果然上钩了。

连续的“胜利”和飞狼营“狼狈后撤”的景象，让他确信汉军已到了强弩之末。他那被严寒和野心烧得滚烫的头脑里，充满了踏破河套、抢掠财富粮食的美梦。他拒绝了部将稍作休整、谨慎追击的建议，亲自率领两万余精锐骑兵，如同一股污浊的洪流，沿着飞狼营“溃退”的路线，汹涌南下，直扑野狼谷！

“来了！胡狗进谷了！”潜伏在山脊雪窝里的哨兵，用冻得发紫的嘴唇，对着传声铜管嘶哑地低吼。

消息如同电流，瞬间传遍埋伏在两侧山脊后的飞狼营主力。士卒们蜷缩在挖掘好的雪坑和岩石后面，口中呵出的白气在眉睫上结成了冰棱。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弓弩、长矛，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条越来越喧闹的峡谷。

李顺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独眼透过雪幕，死死盯着谷口。他看到黑压压的胡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狭窄的谷道，人马喧嚣，旗帜杂乱，显然毫无防备。

“稳住……都给我稳住……”他低声咆哮着，像一头压抑着扑击欲望的猛虎。

胡骑的前锋已经深入谷中，中军大纛也隐约可见。谷道因为大量人马涌入而变得拥挤不堪，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

李顺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放箭！！！”

“嗡——！”

仿佛天穹被撕裂！两侧山脊上，数千张强弓硬弩同时激发！黑色的箭矢如同死亡的暴雨，带着凄厉的呼啸，居高临下，覆盖了整个谷地！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与胡人惊骇的惨叫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毫无防备的胡骑在狭窄的谷道中根本无处可躲，人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雪地，触目惊心！

“有埋伏！快退！”胡人后队发出惊恐的呼喊，试图调转马头。

但已经晚了！

“落石！滚木！”李顺的第二道命令接踵而至。

轰隆隆！巨大的石块和粗壮的滚木被推下山崖，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入已经混乱不堪的胡军队列中，造成更大的伤亡和恐慌，并将谷口退路堵塞大半！

“飞狼营！随我杀！！！”李顺拔出横刀，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率领着养精蓄锐已久的重步兵，从预设的通道中杀出，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敌军混乱的腰部！

几乎在同一时间，谷口方向也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秃发叱木和魏种旧部如同复仇的幽灵，从胡军身后猛然杀出，彻底封死了他们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