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立制与问鼎（1/2）

秋日的阳光为逐鹿城镀上一层金辉，弘文馆内，一场关乎国本的辩论已持续了整整三日。与会者除张明远、陈琛、徐庶、石韬等核心重臣外，更有杜畿、马钧等新晋干才，以及从各屯堡、工坊、军营推选出的德高望重者代表。议题只有一个：**国体与传承**。

“《典要》已立，规制初成，然‘玄鼎’之号，终究名未正，言未顺。”一位来自太行旧部的老代表声音洪亮，带着山野的直率，“将军！如今我等疆域已固，民心已附，将士用命，何不效仿古制，正位称尊，以安天下之心？这皇帝之位，将军不坐，谁敢坐之？”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来自传统背景的官员和代表纷纷附和，目光热切地望向张明远。在他们看来，打天下，坐江山，乃是天经地义。称帝，是这份事业成功的最终加冕，也是凝聚人心、与魏、吴抗衡的必然步骤。

然而，张明远并未回应，只是将目光投向陈琛。

陈琛伤势虽愈，但精力已不如前，他缓缓起身，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称帝？然后呢？立百官，建宫室，分封勋贵，世袭罔替？如此一来，我等与那许都的曹操，与那妄想续汉的刘备，与那割据江东的孙权，又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在这乱世中，再多添一家姓的王朝罢了！这岂是我等创立‘大同’之初心？”

他话语中的质问，如同冷水泼下，让不少附和者愣住。

徐庶接口道：“陈公所言极是。我等起于微末，立志于为天下开‘新途’，若最终仍归于旧辙，则此前一切奋斗，意义何在？称帝易，守道难。一旦坐上那龙椅，便不得不遵循旧有的一套规则，不得不倚仗新的勋贵阶层，届时，土地兼并、门阀复起、与民争利……这些我等竭力避免的痼疾，必将死灰复燃！”

石韬也起身，言辞更为激烈：“龙椅代表的，是一家一姓之私！是周而复始的治乱循环！我等所求的‘大同’，乃天下为公！若将军称帝，便是向天下宣告，我们失败了，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旧的、注定会走向腐朽的老路！这非但不能安天下之心，反而会令无数因‘大同’理想而汇聚于此的志士寒心！”

支持称帝的一方立刻反驳：“不称帝，何以号令四方？何以与曹、孙、刘并列？名不正则言不顺！难道要我等永远顶着‘割据’之名吗？”

“非是不要名分，而是要什么样的名分！”张明远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站起身，走到堂中，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皇帝的名分，是旧时代的王冠。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新的时代。这个新时代，不需要一个至高无上、世袭罔替的皇帝！”

他顿了顿，抛出早已与陈琛、徐庶等人商议良久的构想：“我提议，立‘大同府制’！不设皇帝，以‘府主’为最高执政，总揽军政，然其权力，需受《大同典要》制约，受‘议事会’监督！”

“议事会？”众人愕然。

“正是！”张明远解释道，“议事会由三部分构成：一曰‘贤良阁’，由弘文馆推举学识德行高尚、精通政务律法之士入阁，负责咨政、审议重大决策；二曰‘功勋院’，由军中、工造、农事等各领域功勋卓着者组成，代表实务经验；三曰‘民代表’，由各屯堡、工坊、市井推选代表参与，反映民心民意。府主重大决策，需经议事会合议，若议事会多数反对，府主不得强行推行！”

“府主之位，非世袭！”他声音陡然提高，“由议事会会同军中大将、各部主官，从德才兼备、功勋卓着、且深谙‘大同’理念者中推举产生！若府主失德或无能，议事会亦可依律弹劾，另选贤能！”

这一套前所未有的制度构想，如同惊雷，在堂内炸响。不设皇帝？权力受制约？执政者由推举产生并可罢免？这完全颠覆了千百年来的认知！

堂内顿时陷入了激烈的争论。支持者认为这才能真正体现“天下为公”，打破治乱循环；反对者则认为这太过理想，权力分散会导致效率低下，甚至引发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