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山雨欲来,主动蛰伏(2/2)

“那你就退?”林建国的语气里有些不甘,“那可是轻工局,多少人想进进不去。”

“暂时的。”林修远说,“周局长理解我的想法,他说可以保留我的资格,等以后情况合适了再回来。而且,退出项目组,不等于什么都不做。我还可以在厂里继续当技术顾问,还可以跟陈师傅学医,还可以……”

他没说完,但眼神很坚定。

林建国看着儿子,看了很久。烟雾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灯光把影子投在墙上,晃晃悠悠。

终于,他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他问。

“想好了。”林修远说,“爸,妈,我不是退缩。我是觉得……有些事,急不来。硬要急,可能适得其反。不如先稳住,等合适的时候再动。”

他说得很诚恳,没有大道理,就是一个朴素的判断。

李秀兰在旁边轻声说:“修远说得对。咱们不图快,图稳当。”

林建国又吸了口烟,这次吸得很深,然后缓缓吐出来。烟雾散开,他的脸清晰了些,眼神也坚定了些。

“行。”他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爸信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退出归退出,该做的事还得做。厂里技术顾问的活儿,你得干好。陈师傅那儿,也得好好学。不能闲着。”

“我知道。”林修远点头。

“还有,”林建国看向妻子,“秀兰,从明天起,家里吃穿用度,能省就省。不该花的钱不花,不该买的东西不买。咱们不凑热闹,过好自己的日子。”

李秀兰点头:“我明白。”

晓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擦着手,小声问:“哥,那我呢?”

林修远看着妹妹,笑了笑:“你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别的不用管。”

“可是……”晓月咬了咬嘴唇,“学校也在搞活动,要求我们写诗,唱歌,还要去街头宣传……”

“该参加就参加。”林建国说,“但学习不能落下。你是学生,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

他说得很严肃。晓月点点头,没再说话。

家庭会议结束了。

没有激烈的争论,没有长篇大论,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把共同的决心定下来。简单,朴实,但有力。

林修远回到自己屋里。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在桌前坐下。月光很清冷,洒在桌面上,把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桌上摊着脱粒机的设计草图,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像遥远的梦。

他伸出手,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过。

从滚筒结构到传动装置,从可拆卸设计到图案标记,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他和苏嫣然的心血。但现在,这些都要暂时放一放了。

不是放弃,是保存。

林修远深吸一口气,把图纸一张张叠好,用牛皮纸仔细包起来,放进抽屉最深处。然后,他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拿起父亲传的那支钢笔,吸满墨水。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停顿了几秒。

然后落下,写下四个字:

蛰伏守静

字迹工整,有力。像誓言,像准则。

写完,他放下笔,看向窗外。

夜色深浓,月光如水。

四合院沉浸在睡梦中。中院贾家传来隐约的鼾声,前院阎埠贵家养的猫不知在哪里叫了一声,声音短促,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一切如常。

但林修远知道,山雨欲来。

他能感知到空气中某种微妙的变化——不是用五感,是用修真者特有的灵觉。那是一种躁动的、不安的气息,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闭上眼睛,神念沉入体内。

丹田中,五行真气缓缓流转,形成一个稳定的漩涡。赤、黄、青、白、黑,五色交替,生生不息。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尤其是洞天内灵脉的滋养,真气比之前更加精纯浑厚。

心念一动,真气顺着经脉流向右手指尖。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但指尖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像夏天路面上升腾的热浪。一缕极细的五行真气从指尖渗出,融入空气,融入墙壁,融入脚下的大地。

他在布阵。

不是困阵,不是幻阵,是“安宅禁制”的强化版——以五行真气为基,以房屋四角为阵眼,布下一个微型的、持续的防护场。这个场不强,不足以抵挡真正的攻击,但能屏蔽恶意的窥探,能安抚躁动的气息,能让家人在不知不觉中感到安宁。

真气输出很慢,很稳。林修远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专注,手极稳。

一炷香的时间后,禁制布成。

他收回手,长长舒了口气。

能感觉到——以自家屋子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空气似乎清透了些,气息似乎平和了些。像炎夏里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这就够了。

林修远站起身,走到窗前。

月光下,四合院的轮廓清晰而安静。屋瓦泛着淡淡的银光,院里的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晃,影子在地上画出变幻的图案。

远处,北京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变数的时代。

而他,选择了蛰伏。

不是逃避,是保存力量;不是退缩,是等待时机。

就像冬天的种子,深埋土中,看似静止,实则积蓄。待春雷一响,春雨一润,便会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林修远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平静而坚定。

山雨欲来。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守护家人,守护本心,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

然后,静待花开。

月光如水,夜色深沉。

新的一卷,就这样,在蛰伏中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