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伸手(2/2)
不再是单一反向的刺激,而是有了层次,有了真实的味觉触感。
这些细微的、正向的、代表着“正常”的感知信号,
如同黑暗中偶尔闪过的磷火,短暂地照亮他前行的泥泞道路,却也更清晰地映照出前方的嶙峋与未知。
他不再完全被动。
他开始在谷医正施针时,下意识地绷紧肌肉,试图“迎接”或者“抵抗”那可能到来的真实刺痛;
在药浴中,他会悄悄将手探出水面,感受空气与水温那真实的温差;
甚至喝药时,他会刻意让那浓稠的药液在舌尖多停留一瞬,去体会那复杂而真实的味觉冲击……
他在学习。
学习分辨,学习适应这正在被强行重塑的感知世界。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
旧的、扭曲的感知模式并未消失,它们依旧强大,如同盘踞巢穴的恶兽,与这些新生的、
脆弱的真实感知不断发生冲突,让他时常陷入一种感知错乱的眩晕和恶心感中。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时常在剧痛和混乱中昏睡过去。
但每一次醒来,他都能感觉到,那层隔绝在他与真实世界之间的、模糊的毛玻璃,似乎又变薄了一点点。
世界的棱角,正在以一种粗暴的方式,重新向他展露。
厉霆来看他的次数变多了。
他有时只是站在门口,沉默地看一会儿;有时会走进来,站在榻边,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他。
他那冷冽的信香,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明确的压制意图,而是如同一种背景存在,弥漫在静室的空气中。
阿弃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甚至,能比以前更清晰地“感觉”到那信香本身——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锐利棱角的、
如同松针般的气息,不再仅仅是能压制他反向愉悦的工具,而是有了它自身的、独特的“触感”。
这发现让他感到不安。
这一日,他刚服过药,正蜷在榻上,忍受着新一轮冰火撕扯的余波,意识介于昏沉与清醒之间。
厉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白玉般的瓷瓶。
他在榻边坐下,拔开瓶塞,一股清冽中带着辛辣的药油气味散发出来。
“伸手。”厉霆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阿弃迟疑地睁开眼,看向厉霆手中的瓷瓶,又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慢慢地将一只因为连日折磨而更加瘦削的手,从薄被下伸了出来。
手腕处,因为之前挣扎和施针,留下了几道青紫色的淤痕和细小的结痂伤口。
厉霆倒出些许透明的药油在掌心,搓热,然后握住了阿弃的手腕。
当那温热、带着药油滑腻触感的手掌包裹住他手腕的瞬间——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