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最后的陌生人22（1/2）

“伤害？我在解放他们！从有限的视觉中解放！让他们看到更多，体验更多！”

“用别人的眼睛看世界？那还是他们自己吗？”

“什么是‘自己’？不过是一系列视觉记忆的集合。改变视觉输入，就改变了自己。”张明远的声音变得诡异，“就像你现在，看到无数个自己，哪个是真的？都是，也都不是。”

陈默继续前进，试图根据声音定位张明远的位置。但镜子迷宫扭曲了声音方向，难以判断。

突然，他看到一个不寻常的镜像——其中一个“他”做出了不同的动作。陈默立即转身，但只看到更多镜子。

“视觉延迟，镜像不同步，这是迷宫的一个特点。”张明远解释，“当你移动时，不同镜子的反射有微小的时间差，创造多个‘你’在不同时间点的影像。哪个是现在的你？哪个是过去的你？”

陈默意识到张明远在利用迷宫进行心理操控。他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而是用其他感官导航。

脚步声，呼吸声，通风系统的声音...他试图通过这些定位。

“啊，你闭上了眼睛。明智的选择，但在这个空间，即使不看你也能感受到视觉的存在。”张明远说，“因为视觉不仅仅是眼睛的功能，是整个大脑的构建。闭上眼睛，你仍然‘看到’记忆中的图像，幻想中的画面...”

陈默不理会，继续移动。他摸到一面镜子，感觉到镜子背后的空间——有些镜子是单向镜，后面可能有空间。

他敲击镜子，听声音辨别。终于，他发现一面镜子声音不同，后面是空的。

他用力推开镜子（实际上是巧妙隐藏的门），进入一个控制室。张明远坐在控制台前，周围是监控屏幕，显示迷宫各个角落。

“你很聪明，陈警官。”张明远转过身，他是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眼睛异常明亮，“但你还是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我在阻止你伤害更多人。”

“伤害？我在帮助人类进化！”张明远激动地站起来，“视觉是人类最主要的感官，但也是最容易被欺骗的。我在研究如何利用这种欺骗，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超越。”

“通过摘取别人的眼睛？通过摧毁别人的自我认知？”

“必要的牺牲！科学进步需要实验，需要数据！”张明远指着屏幕，“看，你的队员们现在在迷宫中，他们看到了什么？困惑？恐惧？这就是普通人在面对视觉异常时的反应。脆弱，容易被操控。”

陈默看到屏幕上，队员们确实表现出困惑，有些人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关闭这个系统，张明远。”

“太晚了，最终实验已经开始。”张明远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千镜之间’不仅是这个迷宫，是整个城市的镜子网络。我通过黑客技术控制了全市数百个公共显示屏、商店橱窗、甚至家庭电视...现在，所有人都将看到我的作品。”

屏幕上切换画面，显示城市各处：商场大屏幕、地铁广告牌、办公楼外墙...都开始播放奇怪的光学图案，快速闪烁，令人不适。

“这些图案经过精心设计，能够在潜意识层面影响观看者。”张明远骄傲地说，“轻微的情绪波动，注意力的改变，甚至...特定记忆的触发。这不是控制，是...引导。”

陈默意识到情况严重。如果全市数百万人同时暴露于这种视觉刺激，可能造成大规模混乱。

“你的目的是什么？”

“证明视觉的力量！证明现实是可塑的！证明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同，而我...可以改变他们眼中的世界！”张明远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默冲向控制台，试图关闭系统。张明远阻止他，两人扭打起来。

在搏斗中，陈默注意到控制台的一个细节：系统有一个物理开关，需要钥匙才能关闭。钥匙在张明远脖子上挂着。

陈默制服张明远，夺取钥匙，插入开关，扭转。

屏幕上的图案停止，城市各处的显示屏恢复正常。

张明远被制服，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关闭了系统，但改变已经发生。种子已经播下，会在他们心中生长。视觉的记忆是最持久的...”

张明远被逮捕，他的实验室和设备被查封。秦风被转移到专业眼科医院，尝试恢复视力（虽然希望渺茫）。李哲的尸体在一个隐蔽的地下室被找到，他的眼睛被摘除，换上了别人的眼睛——一个志愿者的眼睛，志愿者还活着但失明。

“张明远在进行双向眼球交换实验。”虞倩分析，“将两个人的眼睛互换，测试视觉认知的变化。李哲接受了完整实验，但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和认知混乱，最终死亡。”

案件揭露了一个疯狂的视觉科学家，利用光学技术和人类心理进行极端实验。但张明远坚持自己的研究是“为了科学和艺术”，拒绝认罪。

在审判中，心理学家评估张明远患有严重的偏执型精神障碍，混合着科学狂人和艺术家的特征。他被判定为精神失常但有刑事责任能力，最终被判终身监禁。

陈默在结案后去探望秦风。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开始学习盲文和适应失明生活。

“有时候我想，也许张明远是对的。”秦风平静地说，“视觉确实塑造了我们的现实。现在我看不到了，但我的内心世界反而更清晰了。”

“你后悔调查他吗？”

秦风沉默了一会儿：“不后悔。真相总是重要的，即使它带来伤害。我现在看不到，但我知道真实的样子。”

陈默离开医院，走在街道上。商店橱窗映出他的身影，镜子里的他看起来熟悉又陌生。他想起了张明远的话：“哪个是真的？都是，也都不是。”

视觉确实塑造现实，但现实不仅仅是视觉。触觉、听觉、记忆、情感...所有感官和体验共同构成了完整的人类经验。

十月末，城市开始准备万圣节装饰。但城南区第三小学的老师们没有心情庆祝——他们最年轻、最有创意的美术老师杨柳，已经在自己的教室里失踪了整整两天。

发现异常的是一名清洁工。周一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打扫美术教室时，发现杨老师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三个老式录音机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旋转陀螺。录音机都在播放，但声音被调得很低，几乎是耳语。

更令人不安的是，教室的黑板上用粉笔画满了几十个耳朵的图案，每只耳朵形状不同，旁边都标注着奇怪的符号和数字。

陈默走进美术教室时，第一感觉是进入了一个听觉艺术装置现场。三个录音机还在低声播放，他凑近一听，每个播放的内容不同：

第一个：“...听，雨声，滴答，滴答，像是时间在流逝...”

第二个：“...笑声，孩子的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第三个：“...心跳，我的还是你的？分不清了...”

三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杨老师什么时候失踪的？”陈默问校长。

“上周五放学后还见过她，她说要留下来准备一个‘声音艺术项目’。周一没来上班，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校长焦急地说，“她是个好老师，很受学生喜欢，但从不过激或奇怪。”

“这个装置是她做的吗？”

“应该是。她最近在做一个关于‘声音记忆’的项目，收集各种声音，说是要帮助学生用听觉感受世界。”校长指着教室四周，“看，墙上这些，都是学生们收集声音的作业。”

墙上贴满了学生作品：用线条和颜色表现不同声音的图画，“妈妈的笑声像红色波浪”，“爸爸的呼噜声像灰色毛球”，“雨声是蓝色的细线”...

陈默注意到黑板上那些耳朵图案。它们画得非常精细，甚至能看出不同的耳廓形状和大小。每个耳朵旁都有一串数字，像是频率或编码。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杨老师最近对声波和频率很感兴趣，经常和科学老师讨论。”校长说。

技术队开始检查教室。张辰分析录音机磁带的内容，发现除了表面的人声，还有极低频的背景音，几乎听不见，但仪器能检测到。

“这种低频声音在18-20赫兹之间，接近次声波范围。”张辰报告，“长时间暴露可能导致不适、焦虑，甚至幻觉。”

“杨老师在教室里播放次声波？为什么？”

“也许不是故意的。磁带可能在录制时无意中录到了环境中的次声波。”张辰分析磁带，“但这些声音很均匀，不像是偶然录到的。”

虞倩在检查教室时发现了一个细节：黑板上的粉笔灰分布不均匀，有些耳朵图案的线条明显被重复描画过多次，像是在强调或修正。

“她画这些耳朵时，可能在反复听什么，然后根据听到的内容调整图画。”虞倩推测。

陈默决定检查杨老师的住所。她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寓，整洁但充满艺术气息。墙上挂满了声音视觉化的作品，书架上摆满了关于声音学、神经科学和心理学的书籍。

在书桌上，陈默发现了一本打开的工作日志。最后一页写着：

“回声不是重复，是变形。每个回声都携带新的信息，就像记忆，每次回忆都在改变。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现在它们在我的脑子里回响。我必须记录下来，在失去之前。——10月25日”

10月25日，正是上周五，她失踪的那天。

“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林峰翻看日志前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