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败军绝境逢天助,黑骑锋芒震两军(1/2)
密林深处,寒气浸骨。
几只夜枭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墨色的树冠之间。
一名斥候单膝跪在林夜面前,身上还带着凌晨的霜露和淡淡的血腥气。
“将军,官军已于子时三刻,由左千牛卫郎将李贞部夜袭长社南关外营,三万流民溃散,被屠戮殆尽。”
斥候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徐飞部于丑时末被锦衣卫内应赚开城门,官军入城,战至寅时,全线崩溃。徐飞率其亲卫‘破阵营’三千余人从南门突围,奔出十余里,再遭右千牛卫大将军周觉主力伏击,已被合围。”
林夜身披一套寻常士卒的铁甲,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身旁的军师柏云,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衣,微眯的双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官军伤亡如何?”
林夜开口,声音平稳。
斥候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夜袭与城内巷战,官军皆占奇袭之利,斩获颇丰,自身折损……不大。周觉部以逸待劳,阵型齐整,徐飞的‘破阵营’虽悍勇,但已是强弩之末,怕是……”
斥候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林夜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林间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这徐飞,真是个废物!”
孙胜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十五万大军,号称要席卷许州,就这么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王猛和关强等人也是一脸的阴沉。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这支“奇兵”,应该是在官军与青莲教拼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给予双方致命一击。
可现在,徐飞败得太快了,快到官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
这盘棋,走僵了。
“不是徐飞太废物,是周觉、北宫宇这些人,太强了。”
柏云的声音幽幽响起,他走到地图前,火把的光亮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从夜袭营外老弱,到内应夺门纵火,再到主力围点打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是真正上过血火战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国家经制之师才有的手笔。”
他抬起头,看向林夜:“主公,我们现在不是藏在暗处的猎人,而是被官军斥候层层围住,困在锅底的游鱼。等他们收拾完徐飞,下一个,就是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夜身上。
林夜沉默地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那片代表着官军合围圈的朱红标记上,缓缓划过。
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突围?
向何处突围?四面八方都是官军的游骑,他们这一千多人,一旦暴露在平原上,就是被围杀的下场。
坐以待毙?
更是死路一条。
林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包围圈的中心,那个代表着徐飞残部的微小标记上。
那里,是死地。
但死地,往往也藏着唯一的生机。
“传令。”
林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全军上马,整理甲胄,备好兵刃。”
众人皆是一愣。
“将军,我们……”
关强忍不住开口。
林夜抬起头,那双在黑夜中亮得惊人的眸子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徐飞是废物,但他那三千‘破阵营’,是真正的百战老卒。周觉想一口吃下他们,也得崩掉几颗牙。”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炷香。”
“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官军的阵型会因为追击和围剿而出现松动,他们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徐飞那条快死的鱼身上。”
“而我们,”林夜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上官军主力大阵的侧后方,“就要做那把从锅底烧穿上来的火,行釜底抽薪之策!”
“趁他们病,要他们命!”
柏云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是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
以千余疲敝之师,主动冲击数万建制完整、士气高昂的官军主力。
这不是奇袭,是豪赌。
赌赢了,海阔天空。
赌输了,万劫不复。
“向死而生,向死而战。”
林夜缓缓抽出腰间的梁刀,刀锋在火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弟兄们,想活命的,就随我……去杀人!”
……
长社城南,旷野。
晨曦的微光,正试图撕破地平线的黑暗。
但在这里,只有血色。
赫连屠一刀将一名试图反抗的青莲教头目连人带甲劈成两半,温热的血液溅了他满脸。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咆哮。
他手中的“青龙镇狱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浪。青莲教士卒所谓的阵型,在他面前如同纸糊。
“痛快!痛快!”
不远处,樊重同样杀得兴起。他那杆丈八开山槊,大开大合,被他舞得像一架绞肉的风车。任何敢于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人是马,都会被瞬间撕碎。
“老屠,别光你一个人杀!给老子留几个!”
樊重大笑着,催马与赫连屠并肩,两人如两尊移动的杀神,在已经崩溃的青莲教阵中,凿开两条血肉胡同。
他们身后,是数千名涿州军的步卒,沉默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四散奔逃的生命。
“樊重!赫连屠!回来!”
中军处,萧怀义看着自己麾下两员猛将如同疯虎般冲得越来越深,眉头紧锁,急声喝道。
“主公!再给我半刻钟!我便能取了那徐飞的狗头!”
赫连屠在马背上回头高喊,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
“军令!”
萧怀义的声音陡然严厉。
赫连屠与樊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但军令如山,他们不敢违抗。两人拨转马头,狠狠地又冲杀了一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本阵。
此时,旷野上的屠杀已近尾声。
周觉的右千牛卫与北宫宇的左千牛卫,从南北两个方向,缓缓合拢。
徐飞和他身边仅剩的不足千人的“破阵营”,被死死地压缩在了一片不足百步的狭小空间内。
四面八方,都是同袍的尸体和官军那一张张冷漠的脸。
完了。
徐飞看着前方那面绣着“周”字的大纛,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身边的匡文虎和陶雷,浑身浴血,拄着兵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身后的士卒,人人带伤,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悠扬而苍凉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西北方的天际传来。
那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周觉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些微的变化。他从亲卫手中拿来千里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贼寇还有援军?”
北宫宇眉头一皱,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不过是又一群飞蛾,来扑这堆即将熄灭的火罢了。
然而,当周觉看清了远方的景象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凝重的神色。
“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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