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肉磨盘,虎狼入柙(1/2)
林夜飞快的挥舞手中的梁刀,清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火星在他身前不断炸开。但是他却一步未退。
几支箭矢穿过刀幕的缝隙,在他身上划开数道血口。
他的身后,是地狱。
惨叫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骨骼碎裂声,汇成一片。
刚刚被点燃的士气,在冰冷的箭雨面前,仿佛一个笑话。成片成片的苍天军士卒栽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溃逃。
三轮齐射,谷内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渠。
箭雨停歇。
“呜——”
官军阵中,号角声再起。
弓弩手向两侧退开,露出了后方身披重甲、手持刀盾长枪的步卒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向前压来。
“聚!”
林夜的声音大声响起。
幸存的苍天军士卒,下意识地向他身后聚拢。
他们挤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阵型。
“杀!”
林夜发出命令。
没有战术,没有阵法,只有最原始的血勇。
数千名劫后余生的苍天军士卒,发出震天的咆哮,迎着那堵官军步卒,发起了冲锋。
山坡上,周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贼军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他并不在意。
一群拿着木棍的绵羊,就算生出了爪牙,也依旧是绵羊。
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宇文敬。”
“末将在!”
宇文敬早已按捺不住,脸上满是嗜血的亢奋。
“踏平他们。”
周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遵命!”
牛角号声变得高亢而急促。
谷口西侧,一千名左骁卫铁骑开始缓缓移动。
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雷鸣。他们排成一个巨大的楔形阵,开始提速。
只是几个呼吸,那沉闷的雷鸣,就变成了奔腾的洪流。
大地在剧烈颤抖。
刚刚鼓起勇气的苍天军后阵,瞬间出现了巨大的骚动。步卒对步卒,他们尚有一搏的勇气。可面对骑兵,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根本无法抑制。
“慌什么!”
林夜猛地转身再次大声喊道: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吼。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粗鄙直白的话语,迅速让慌乱的阵型,奇迹般地再次稳定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从侧方狼狈地挤进了谷内,为首一人,浑身浴血,盔甲破烂,正是去而复返的关强。他也被官军的左右两翼给堵了回来,成了瓮中之鳖。
他一眼就看到了阵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关强没有丝毫犹豫,纵马冲到林夜身侧,举起手中的大斧,用尽平生的力气,嘶吼出那句充满血性的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宇文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出了关强,那个昨日冲乱他阵型的贼将!
“全军——冲锋!”
他发出一声咆哮,双腿猛夹马腹,一马当先,直扑苍天军的阵列。
“轰——”
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最纯粹的撞击。
第一排的苍天军士卒,在接触的瞬间,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筋骨寸断。
长矛攒刺,马刀挥砍。
人头滚滚,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左骁卫铁骑,轻而易举地凿进了苍天军的军阵。
林夜一刀劈翻一名冲到面前的骑兵,在那骑兵落马的瞬间,他左脚踩上马鞍,借力翻身跃上了无主的战马。
他双腿一夹,没有丝毫停顿,调转马头,迎着冲散开来的骑兵杀了回去。
“找死!”
五六名左骁卫骑兵注意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步卒,他们发出一声冷笑,默契地从不同方向合围上来。
数杆长矛,封死了林夜所有闪避的空间。
林夜俯身,贴在了马背上,险之又险地让几杆长矛从头顶掠过。
同时,他手中的梁刀,自一个诡异的角度撩起,划过一名骑兵的马腹。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了出去。
缺口出现。
林夜策马冲出包围,但左臂也被另一名骑兵的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剧痛传来,他险些握不住缰绳。
更多的骑兵围了上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暴喝炸响。
“大哥,我来助你!”
林虎单人独骑,从斜刺里杀了过来。他手中的盘龙枪舞动如风,枪出如龙,只一招,便荡开了刺向林夜后心的长矛。
他手腕一抖,长枪回转,一个干净利落的回马枪,将一名左骁卫骑士连人带甲,捅了个对穿,巨大的力道将那骑士的尸体高高挑起,又重重甩落在地。
林虎,前禁军教头,于此刻,尽显其威!
林夜得到了喘息之机,但他回头望去,心却沉到了谷底。
苍天军的军阵,已经彻底破碎。
左骁卫铁骑已经凿穿了整个阵型,正在谷内肆意地驰骋、砍杀。那些步行的士卒,在高速移动的骑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没有迟疑。
林夜调转马头,再次冲回了那片血肉磨盘之中。
他知道,一旦士气彻底崩溃,所有人都得死。
幸存的苍天军士卒,也杀红了眼。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死亡的恐惧,被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
他们开始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战斗。
有人冲上去,死死抱住马腿,任由马蹄将自己的胸膛踩得塌陷。
有人用身体去撞击飞驰的战马,只为给身后的同伴创造一丝机会。
有人在被长矛刺穿后,用尽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短刀捅进骑兵的大腿。
他们用人命,去填。
左骁卫铁骑,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片拥挤、混乱、到处都是尸体和疯子的谷地里,根本无法施展。
战马的速度一旦慢下来,骑兵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他们陷入了步卒的汪洋大海。
一个骑兵被数人拽下马,瞬间被十几把武器砍成肉泥。
宇文敬也陷入了困境。
他砍翻了面前的三个疯子,但他的战马马腿,却被一个死人绊倒。
他怒吼着从地上爬起,挥舞马刀,斩杀着围上来的蝼蚁。但他身边的亲卫,已经越来越少。
山坡上,一直关注着战局的周觉,眉头锁得更紧了。
而在宇文敬身后不远处,两名将官的脸色也变了。
“将军有危险!”
左骁卫郎将徐渊,一个面容冷静的中年将领,沉声喝道。
他身旁,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手持双斧的将官,正是左骁卫中郎将余霸。
“他娘的,一群泥腿子,还翻天了!”
余霸怒骂一声,“子静,你带人截断后路,我去救将军出来!”
“不可!”
徐渊断然否决,“贼军已经疯了,冲进去,我们也会被拖住!必须把将军带出来!”
余霸看了一眼乱成一锅粥的战场,也知道徐渊说得对。
“跟我来!”
徐渊不再多言,大喝一声,带领着后方尚未陷入战团的二百余骑,没有冲向宇文敬,反而朝着苍天军阵型相对薄弱的侧翼杀去。
余霸紧随其后,双斧轮开。
他们从侧面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绕了一个小圈,终于杀到了宇文敬的面前。
“将军!速退!”
徐渊大吼。
宇文敬脸色铁青,他看着周围那些悍不畏死的贼军,又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折损近半的部下,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和不甘。
但他不是蠢货。
他知道,再不走,他这支精锐的铁骑,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
“撤!”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在徐渊和余霸的拼死护卫下,宇文敬带着残余的骑兵,狼狈不堪地从人堆里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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