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比正确(1/2)
即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也要讲“基本法”,比如,血肉之躯终究无法完全豁免毒素的侵蚀。
若此时能短暂窥入这头晶角暴龙迷幻的感官世界,便会看见一幅荒诞又悲凉的图景:在它混沌的视界里,自己正与无数同类一起,肋生流光溢彩的晶质巨翼,挣脱大地的束缚,在向往已久的、无限蔚蓝的天空中自由翱翔,发出悠长欢愉的嘶鸣。
然而在秋元与江夕的现实视角中,眼前的景象着实滑稽到令人头皮发麻:这头小山般的庞然大物正艰难地仰着脖子,两只短小得可怜的前肢像溺水者般在空中徒劳划动,粗壮如巨蟒的尾巴也随之笨拙地上下起伏拍打地面,掀起阵阵烟尘。
“这是鬼上身了,还是马戏团在逃顶梁柱?”秋元疼得吸气,嘴上却不闲着,“我是不是该撒把糯米试试?说不定能触发‘驱邪’特效,打出真实伤害暴击。”
江夕早已自动过滤秋元百分之八十的垃圾话,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分析着暴龙愈发迟缓扭曲的动作:“看来这个秘境中的四阶凶兽,不仅基础身体素质远逊于外界同阶,连对神经毒素的抗性也相当薄弱。这或许是我们以弱胜强的系统性突破口。”
然而,他话音刚落——
“吼——!!”
前一秒还沉浸在天际翱翔幻觉中的暴龙,独眼中混沌的迷幻色彩骤然被凶暴的红光取代!它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穿了脑髓,巨口猛地张开到撕裂的弧度,喉咙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与熟悉的恐怖吸力,毫无征兆地再度爆发!这一次,甚至没有蓄力的前摇!
“我靠!零帧起手?!”秋元瞳孔一缩,向后急退。
“不对劲。”江夕眉头紧锁,脚下风翼微振,带着他向后滑翔,“即便从幻觉中挣脱,神经系统的恢复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除非……它刚才的沉溺一直是伪装。”他迅速否定自己,“但以它表现出的智力水平,不像演的。”
就在二人惊疑不定、试图寻找掩体或反击角度的电光石火之际——
“轰————!!!!”
一道模糊到拉出残影的赤铜色身影,如同炮弹般砸入场中!激扬的尘土尚未来得及升腾,那身影已然凝实。
是牛前进。
他保持着弓步拧腰、右拳轰出的最终姿态,短暂凝滞在半空。残破的军装下,仅存的左臂肌肉虬结鼓胀如千年老树盘根,古铜色的皮肤表面蒸腾着白雾般的高温血气,拳锋前方的空气甚至呈现出细微的扭曲波纹。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的技法,没有元素光华,却仿佛将一个人全部的精、气、神、意志乃至未熄的生命之火,都压缩在了这沉默的一击之中。
而那头暴龙——
它那堪比小型卡车头大小的硕大头颅,此刻如同被一柄无形巨神之锤正面砸中的朽木桩子,以令人牙酸的骨裂闷响,深深地、彻底地嵌进了下方坚实的大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的颈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彻底折断的弯折角度。
仅剩的庞大身躯还在神经反射下无意识地剧烈抽搐着,四肢胡乱蹬踏,尾巴拍打得地面闷响不断,喉咙里挤出微弱到几不可闻的、濒死的呜咽。
大地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以暴龙头颅的“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深邃漆黑的裂痕疯狂向外蔓延出十几米远。最纯粹的力量碾压,在瞬息之间完成了极致的释放与宣泄。
“咳……咳咳……”
凝滞的拳姿消散,牛前进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单膝重重跪倒在地。他试图用左手撑住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猛地喷溅在焦黑的土地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梅”。
他古铜色、仿佛永远蕴藏着无尽力量的皮肤,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灰败。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高频颤抖,汗珠如同暴雨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砸进尘土。可即便这样,他低垂头颅喘息时,那双微微抬起的眼睛,依旧如同受伤却不折翼的鹰隼,锐利地扫过秋元与江夕,最终定格在他们身后——昏迷的孟秋方向。
他甚至顾不上给那头头颅嵌地、奄奄一息、再无威胁的暴龙补上最后一击,用嘶哑到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急迫地问道:
“学生们呢?都……怎么样了?!”
江夕迅速上前半步,扶住牛前进几乎要倾倒的肩膀,声音平稳却语速极快:“我离开时全员安全。他们已全部撤进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山洞掩体,有擅长土系魔法的教官加固了入口。”
“那就好……” 牛前进闻言,长舒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一直紧绷如铁铸的肩膀终于微微松懈了一丝。随即,他目光扫过秋元那身不伦不类的装束和惨白的脸,又看向被安置在树下昏迷的孟秋,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们俩……没事吧?”
“我们?”秋元扯了扯嘴角,“暂时还喘着气,没死透。”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死死落在了牛前进右肩处——那里,空荡荡的。
军装残破的袖管随风轻晃,露出下方被粗暴撕裂的、血肉模糊的恐怖断面。断口参差不齐,泛白的骨茬刺眼地裸露在外,边缘的筋肉呈现出被巨力硬生生撕扯开来的惨烈状态,连最基础的止血包扎都来不及做,只能靠他自身强横的生命掌控力与意志强行封闭血管。
“老头,”秋元的声音忽然低了八度,“你这是……怎么?想cos经典美强惨人设?那你的‘雕’呢?预订了没?还是说……”他顿了顿,“你也学某个红毛,把手臂赌在‘新时代’了?”
这番混账话,气得牛前进本就灰败的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若不是此刻失血过多、体力见底,形势又万分危急,他绝对会跳起来,让这个嘴欠的小子亲身体验一下,刚才那头暴龙头颅是如何嵌入地底的。
然而,再如何辛辣的插科打诨,也无法驱散那断臂伤口带来的、沉甸甸的视觉冲击与心理寒意。
“秋元?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图南带着其余数名教官的身影,此时才匆匆从林间赶至。他们个个身上带伤挂彩,有些人需要相互搀扶才能艰难行走,更有位教官被同伴横抱在胸前,面容上已覆盖了染血的军装外套——那是阵亡者最后的尊严。
“没时间细说了!” 另一名脸颊带血、神色疲惫却眼神锐利的教官急促开口,声音带着竭力压制后的颤抖,“那群畜生……数量太多,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必须立刻与学生们汇合,依托地形固守!”
凭借除江夕外全员至少三阶炼体的强横身体素质,加上江夕不断施展的群体性轻身风系魔法辅助,这一小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终于抢在更多暴龙循声追来之前,险之又险地冲进了那道如同大地伤痕般的山体裂隙。
与其说是洞穴,这更像是一条被某种伟力硬生生劈开、又经岁月侵蚀形成的狭窄甬道。初入时抬头尚能望见一线被岩壁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淡天光,再往里深入十余米,所有自然光线便被彻底吞噬,陷入一片纯粹、潮湿、仿佛能吸收声音的幽暗之中。洞壁的土质颇为特殊,触手冰凉,呈现出一种在微弱光芒下泛着淡淡荧光的诡异淡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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