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褪色的奖状与未凉的热血(1/2)
第六十八章:褪色的奖状与未凉的热血
再审法庭的门被推开时,赵桐权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霉味。不是卷宗纸张老化的味道,而是旧棉花胎混合着樟脑丸的气息——那是从原告席上那个褪色的蓝布包袱里飘出来的。包袱上绣着的“劳动模范”四个字已经发白,针脚却依旧密实,像极了它的主人,七十岁的周桂兰,此刻正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手里紧紧攥着包袱角。
这是一起十年前的工伤赔偿案。十年前,周桂兰的丈夫王建军在市机械厂操作冲床时,右手被轧断,法院判决工厂赔偿十二万元。但周桂兰始终不接受——她丈夫是厂里的老劳模,出事前三天刚领了“连续五年无事故”奖状,她坚信丈夫的伤不是“操作失误”,而是机器老化失修。
“再审申请人,陈述理由。”赵桐权的目光落在周桂兰面前的包袱上。十年前,他作为书记员参与过这起案件,记得当时工厂提交了完整的设备检修记录,还有三位工友的证词,都指向王建军违规操作。可此刻看着周桂兰鬓角的白发,他突然想起重生前偶然听到的一句话——“老王出事那天,机器的安全栓是松的,厂里为了赶工期,没让修”。
周桂兰慢慢解开包袱,里面露出一叠泛黄的奖状,最上面那张“劳动模范”的烫金大字已经剥落了边角,却能看清王建军的名字。“法官同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字字清晰,“我男人在厂里干了三十年,冲床的脾气比我还熟。他常说‘机器跟人一样,得按时吃饭看病’,怎么可能自己违规?”
她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铁皮饼干盒,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里面是一叠厚厚的检修单。“这是我从废品站找回来的,”周桂兰指着其中一张,“出事前一周,维修组的老李在单子上写了‘安全栓磨损,需更换’,可厂里的领料单上,根本没有买新安全栓的记录。”
赵桐权接过检修单,纸张边缘已经发脆,但上面的字迹仍清晰可辨。十年前,他从未见过这些单子——后来才知道,是工厂的后勤主任怕担责任,偷偷把不合格的检修记录当废纸卖了。
“还有这个。”周桂兰又拿出一盘老式磁带,“这是我男人跟老李的录音,出事前一天录的。您听听。”
录音机里传出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王建军的声音,带着笑:“老李,那冲床的安全栓真不用换?我总觉得不对劲。”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应道:“换啥换?厂长说这批活儿赶完再说,真出了事,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
磁带突然卡住,发出刺耳的噪音。周桂兰慌忙关掉录音机,眼圈红了:“后面的话,我没敢听。我男人出事后,老李当天就辞职回了老家,我找了他十年,上个月才在养老院找到他——他得了脑梗,话都说不清了,只塞给我这盘磁带,说‘对不住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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