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瓦砾里的刻痕与未碎的匠心(1/2)
第一百一十三章:瓦砾里的刻痕与未碎的匠心
法院的证据室堆着半墙的旧砖瓦,赵桐权从证物袋里取出块带着凿痕的青砖时,指尖触到了砖面上深浅不一的刻痕——像极了卷宗照片里那个蹲在祠堂前的男人,手里的錾子还嵌在砖缝里,身后的雕花门楣被推倒在地,门簪上的“福”字裂成了两半。
“再审开庭。”法槌落下时,被告席上的男人缓缓站起。耿老栓的腰比照片里弯得更厉害,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雕着朵莲花,花瓣被摩挲得发亮——赵桐权认得这拐杖,去年在他的老木匠铺见到时,他正用它丈量祠堂的横梁,说“这杖比尺子准,能摸着木头的脾气”。
“被告人耿老栓,2023年因‘故意损毁文物’被判有期徒刑二年。”赵桐权的声音在庭内回荡,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证物台上,“你坚持说拆改祠堂是‘抢险加固’,有证据吗?”
耿老栓将拐杖靠在椅边,枣木与地面碰撞发出笃笃的响。“是梁快断了。”他的声音带着刨木花的干涩,像被砂纸磨过的老榆木,“2023年清明,我去祠堂扫尘,发现正厅的横梁有三道裂缝,蛀虫把榫头啃得只剩层皮。这祠堂是道光年间的,梁柱早朽了,再不拆下来换木料,雨季一到就得塌——我拆的是朽坏的构件,好的雕花全编号收着呢,怎么就成了损毁文物?”
原告席上的文保所所长冷笑一声,甩出份鉴定报告:“祠堂的‘三星高照’木雕门楣被你凿得粉碎!我们在废墟里找到的残片,上面全是你的凿痕!你说‘抢险’,怎么不向文保部门报备?偷偷摸摸半夜开工,不是故意破坏是什么?”
耿老栓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出火星:“我报了!文保所的人来看过,说‘经费没批,等明年再说’!可虫蛀的梁等得起吗?去年邻村的老戏台就是这么塌的,砸伤了三个烧香的老太太!”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笔记本,每一页都画着祠堂的结构图,梁木裂缝处标着红圈,旁边写着“2023年4月12日,裂缝加宽半寸”。
笔记本里还夹着张照片:耿老栓戴着老花镜,正给拆下的木雕编号,每个构件旁都摆着块写着编号的木牌。“这些编号我记在本子上,”他指着其中一页,“‘福字门簪’在樟木箱第3层,‘雀替’用棉絮裹着放在西厢房——你们清点时明明登记了‘完好构件73件’,怎么报告里只说‘损毁’?”
赵桐权调出当年的现场勘验记录,附件里果然有张清单,详细记录着“雕花雀替12对、斗拱8组、门簪4枚”均完好,登记人是文保所的年轻干事,签名旁还画了个潦草的对勾。“我们询问了这位干事,”他补充道,“他承认当时因‘怕担责任’,没敢在正式报告里写完好构件的事,只报了损毁部分。”
所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立刻反驳:“就算有完好构件,你也没有文物修缮资质!私自拆改省级文保单位,本身就是犯罪!那‘三星高照’门楣是清代珍品,你说凿就凿,对得起祖宗吗?”
“那门楣早被白蚁蛀空了!”耿老栓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拐杖都在发抖,“我凿开看时,里面全是虫粪,轻轻一碰就掉渣!我把没朽的部分锯下来收着,还照着原样画了图纸——文保所的老专家看过,说‘这样处理是对的,再放着就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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