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稻穗上的铜铃与未还的借据(1/2)
第一百章:稻穗上的铜铃与未还的借据
赵桐权推开2010-刑字第189号卷宗时,一片干枯的稻穗从夹页中滑落,穗粒早已脱落,只剩光秃秃的茎秆,却仍能看出饱满的弧度。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沾着泥,怀里抱着沉甸甸的稻捆,身后是被撬开的集体粮仓,仓门的木锁掉在地上,锁扣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卷宗上的判决结果清晰可见:盗窃罪,有期徒刑一年。
“再审开庭。”
法槌落下,被告席上的男人缓缓站起。陈满仓比照片里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右手缺了根小指,是去年在工地打工时被机器轧掉的。他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包角磨出了洞,露出里面半截竹制的量斗,斗壁上刻着细密的划痕,像记录着什么。
“陈满仓,”赵桐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2010年9月,你因从集体粮仓盗取500斤稻谷被判盗窃罪。你说那些粮食是‘借’的,有证据吗?”
陈满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与执拗:“是借的……队长知道的。”
“反对!”检察院的公诉人立刻起身,甩出一份证词,“时任生产队队长的刘长根明确表示,从未同意借粮,粮仓锁被撬,现场留有你的指纹,这是铁证!”
陈满仓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红血丝,他解开蓝布包,里面除了量斗,还有张泛黄的纸条,纸边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今借集体粮仓稻谷五百斤,待秋收后还。陈满仓,2010年9月3日。”纸条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红手印,旁边是个潦草的“刘”字。
“这是……借据。”陈满仓的声音发颤,指着那个“刘”字,“是刘队长的手印!那天晚上我去找他,他在喝酒,说‘写个条就行,秋收记得还’,我写完他按了手印,我才去开的仓门。锁是他给我的钥匙打开的,不是撬的!”
公诉人冷笑一声:“刘长根早就过世了,死无对证!这借据一看就是伪造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后来补写的?”
赵桐权突然开口:“这张借据的纸张,经鉴定是2010年生产的麦草纸,墨迹与你当年在村委会的领款单字迹一致,红手印的油墨成分也与当时生产队使用的印泥完全吻合。”他调出一份存档的领款单,上面的“陈满仓”三个字,与借据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至于锁具,”赵桐权话锋一转,投影屏上出现粮仓锁的特写照片,“锁扣处的‘撬动痕迹’其实是长期使用导致的金属疲劳,并非外力撬动。我们找到了当年负责粮仓看守的老王头,他证实刘长根确实有粮仓的备用钥匙,且在2010年9月频繁借粮给村民,说‘都是乡里乡亲,秋收还上就行’。”
陈满仓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顺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淌:“那年春天大旱,地里的麦子全枯死了,娃们饿得直哭……我去找刘队长,他说‘仓里有去年的余粮,先借着,等秋收了新粮下来再还’。”他举起量斗,斗壁上的划痕清晰可见,“这斗是我家传的,每借一斤就划一道,秋收后我还了520斤,多的20斤是利息,老王头可以作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