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药田上的锈色天平(2/2)

村主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嘟囔着“那是为了改善办公条件”,却没再反驳。

赵桐权看向周明远,老人正用枣木棍轻轻拨弄着那包种子,指尖的老茧磨得木棍沙沙响。他想起重生前去过那片药田遗址,新栽的松树已经长得比人高,树下确实冒出不少黄芩苗,风一吹,叶子晃得像在点头。

“判决如下,”赵桐权拿起法槌,目光扫过全场,“周明远种植药材的行为,符合1998年承包协议精神,且客观上起到了生态保护作用,不构成非法侵占。原判决撤销。”

法槌落下的瞬间,周明远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咳嗽,像风吹过干枯的药草。他把那包种子小心地埋进随身携带的小布袋,布袋上绣着片黄芩叶,针脚歪歪扭扭的——赵桐权认出这针法,去年在村小学的旧物展上见过,是当年学生们为感谢周明远捐钱修教室,集体绣的。

“还有,”赵桐权补充道,“根据《生态补偿条例》,周明远的药材种植对生态保护有显着贡献,相关部门应向其发放生态补偿金,金额参照当年药材销售额的三成计算——这部分钱,当年本就该属于他。”

周明远愣住了,枣木棍“当啷”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赵桐权看见他后脑勺的白发里,藏着截嫩绿的黄芩枝条——不知什么时候缠上去的,像根偷偷冒出的新芽。

闭庭后,周明远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法庭,阳光落在他背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赵桐权看着他走到台阶下,从布袋里掏出种子,小心翼翼撒在花坛里,嘴里念叨着“这儿土肥,能长”,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他翻开下一本卷宗,编号2006-刑字第417号,照片上的女人站在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里,手里捧着株药草,背景是片刚建好的厂房——赵桐权记得,这片花田后来被厂房占了,女人因为带头阻挠施工,被定了“寻衅滋事”。

但他更记得,重生前在厂房的墙角,见过丛野生的油菜花,花茎里藏着张纸条,上面是女人的字迹:“等它们长到厂房顶,就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下一个。”赵桐权轻声说,指尖拂过照片上的油菜花,仿佛能闻到那股混着药香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