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花田上的锈迹与新芽(1/2)

第九十六章:花田上的锈迹与新芽

赵桐权将卷宗推到审判席中央,封面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照片上的女人扎着褪色的蓝头巾,蹲在油菜花田里,指尖捏着株开得正盛的蒲公英,背景里的推土机已经碾过半片花地,履带印像道丑陋的伤疤。卷宗标题用红笔写着:“被告人林春燕,涉嫌寻衅滋事罪,2006年判有期徒刑六个月。”

“林春燕,”赵桐权的声音穿过法庭的寂静,落在被告席上那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身上,“你坚持说当年阻止施工是为了保护药田,有证据吗?”

林春燕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她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层层打开,露出捆发黄的草药标本——蒲公英的根须缠着张处方单,字迹被药水浸得模糊,却能看清“治小儿黄疸,需三月采挖的蒲公英根”。“这是我男人留下的,”她声音发颤,“他是村医,说咱这的蒲公英根比别处的药效强三成,因为长在油菜花田里,吸了花的火气。2005年他走后,我就守着这片田,每年采了根给镇上的卫生院送,一分钱没收过。”

原告席上的开发商代表“嗤”了一声,甩出份土地转让合同:“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这片地早就被村委会征用了,她凭什么拦着?推土机师傅的胳膊都被她用锄头砸青了,这还不算寻衅滋事?”他指着照片里翻倒的推土机,“看看这损失,谁来赔?”

“她没砸人。”证人席上的老卫生院院长突然开口,颤巍巍掏出本处方登记册,“2006年3月到5月,我院收到林春燕送来的蒲公英根共计120斤,用于治疗28个新生儿黄疸,无一例复发。施工队进场那天,她是抱着这捆标本拦在推土机前,说‘等我采完这季根,随便你们推’,是推土机师傅不耐烦,先动的手。”

赵桐权调出当年的出警记录,在备注栏里找到行小字:“现场发现大量蒲公英根晾晒在竹匾里,林春燕手臂有擦伤,推土机操作杆上有草药汁液残留。”他抬眼看向开发商:“合同显示,征用补偿款里包含‘青苗费’,但你们从未实地清点过药材数量,直接按普通油菜花田的标准发放——而根据当时的市场价,蒲公英根每斤收购价是油菜花的17倍。”

开发商代表的脸瞬间涨红:“那、那她也不能阻碍施工!工期耽误一天,损失几十万!”

“损失?”林春燕突然站起来,手里的铁皮盒“啪”地拍在桌上,“我男人的坟就在花田尽头那棵老槐树下!你们施工队为了省路,直接把坟头推平了,连块碑都没剩下!我拦的不是推土机,是掘墓的铲车!”她扯开袖口,露出道月牙形的疤痕,“这是你们工头用铁锹划的,说‘老东西碍事’——你们敢说这也是我寻衅滋事?”

法庭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的糖浆,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赵桐权调出一份墓地登记档案,上面清晰地记着:“林志强,葬于村东油菜花田,2005年立碑。”旁边附着张照片,墓碑前摆着束干枯的油菜花,碑上刻着“妻春燕立”。

“我们找到了当年的施工日志。”赵桐权将投影切换到泛黄的纸页,“5月12日:‘清理现场时发现无名墓碑,王工说碍事,直接推了,省得迁坟麻烦。’5月13日:‘林姓妇女闹事,打碎推土机玻璃,被王工教训了一顿。’”他看向那个开发商代表,“王工,也就是你们当时的项目负责人王建军,对吧?他去年因寻衅滋事被判了刑,正在监狱服刑——要不要传他出庭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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