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私塾开课启蒙童（1/2）

清风隘的秋日，天朗气清，金风送爽。李家坪东侧那座刚用青砖黛瓦修缮完毕的院落，此刻人声鼎沸，比赶集还要热闹几分。这是李望川力排众议，动用忠义军结余军饷与百姓募捐的木料砖石，历时两月修成的第一座私塾——“启蒙堂”。

院落门前，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虽非名家雕琢，却也昂首挺胸，透着几分憨态可掬的威严。朱红木门敞开，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匾额，“启蒙堂”三字乃是墨尘道长亲笔所书，笔力遒劲，墨色沉厚，隐隐有魏晋风骨。院内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两侧栽着两排新植的垂柳，枝条轻拂，绿意盎然；正前方是三间宽敞的正房，便是授课之所，屋内摆着二十余张梨木书桌与板凳，桌面打磨得光滑发亮，墙角立着一个硕大的书橱，里面已整齐码放着数十卷典籍。

“没想到有生之年，咱庄稼人的娃也能进私塾读书！”张老汉牵着六岁的孙子张狗蛋，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孩子的小手，眼眶泛红。他年轻时曾跟着私塾先生认过几个字，却因家贫辍学，如今看着孙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着崭新的竹制书袋，站在私塾门前，心中百感交集。

身旁的百姓们纷纷附和，有的夫妇俩领着孩子，有的老人背着孙辈，一个个面带喜色，眼神中满是期盼与敬畏。六村百姓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目不识丁者十之八九，孩子长大后不是跟着种地打猎，便是早早参军入伍，从未有过系统求学的机会。多少人家因不认字被劣绅坑骗，多少将士因不识军令而误事，这些苦楚，百姓们深有体会。

李望川身着玄色劲装，站在院落中央的高台上，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嘈杂的议论声：“乡亲们！今日启蒙堂正式开课！凡六村适龄孩童，不分男女、不论贫富，皆可免费入学！学费、笔墨纸砚、甚至每日午饭，全由忠义军与六村公产承担！”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孩童们更是蹦蹦跳跳，兴奋地拍手叫好。李望川抬手示意，待人群安静后，继续道：“读书不是为了摆阔气、充门面，而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长本事！往后，孩子们识了字，能看懂官府告示，能算清田亩账目，能写信寄情；学得本事，能当工匠、能做医者、能领兵打仗、能为民做主！清风隘要想长治久安，六村要想丰衣足食，离不开有文化、有见识的后辈！”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高声喝彩，随即引发一片附和。李秀莲抱着四岁的女儿苏丫头，眼中满是感激：“望川总领真是为百姓着想，我家丫头要是能识文断字，将来也能有个好出路，不再像我这样睁眼瞎！”

此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老者缓步走上高台，他面容清癯，须发半白，眼神却炯炯有神，正是启蒙堂的先生——孔彦。孔先生乃是墨尘道长的故交，早年曾任国子监博士，因看不惯朝堂腐败、宦官专权，愤而辞官归隐，隐居在青冥山深处的草庐中。墨尘道长为请他出山，三顾茅庐，详述李望川的抱负与清风隘的现状，孔先生感其诚意，又见六村百姓淳朴向善，终愿屈尊前来授课。

“诸位乡亲，诸位学童，”孔先生拱手行礼，声音温和却掷地有声，“老朽孔彦，不才愿为清风隘的后辈们略尽绵薄之力。今日开课，不谈经史子集，先讲‘为人’二字。”他转身指向屋内壁上悬挂的“忠、孝、礼、义、信”五个大字，“忠者，忠于家园、忠于百姓；孝者，孝敬父母、尊敬长辈；礼者，待人谦和、处事有度；义者，明辨是非、扶危济困；信者，言而有信、行而有果。这五字，是为人之本，亦是读书之基。”

孩童们虽似懂非懂，却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孔先生微微一笑，取出一卷《三字经》，朗声道：“今日，便从‘人之初，性本善’学起。”

他逐字逐句讲解，声音抑扬顿挫，引人入胜。“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朗朗书声从启蒙堂内传出，穿过敞开的门窗，回荡在院落中，与远处田地里的稻香、山间的鸟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祥和而充满希望的乐章。

课堂之上，景象各异却同样认真。张狗蛋性子调皮，起初坐不住，总想转头与邻座的孩童说话，被孔先生眼神示意后，便乖乖坐好，小手放在桌面上，跟着先生朗读；苏丫头是私塾中为数不多的女童，她聪明伶俐，先生教过的字过目不忘，还会主动在沙盘上反复书写，指尖沾满细沙也浑然不觉；还有一名叫王小五的孩童，家境贫寒，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却格外刻苦，先生提问时总是第一个举手，眼神中透着对知识的渴望。

私塾的课程设置兼顾了传统与实用，疏密有致。上午是蒙学经典，除了《三字经》《千字文》，还教授《百家姓》，让孩童们识字、断句、背诵，打下坚实的文字基础；孔先生讲解时，并非死记硬背，而是结合六村的实际情况，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阐释道理，比如讲到“融四岁，能让梨”，便会举例说明邻里之间应和睦相处、互相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