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觉醒之士誓(2/2)

他猛地想起谢昭言用破妄镜照出的画面——那是多年前问心宗被屠的那一夜,月光惨白,血流成河。他的父亲沈青山穿着一身玄色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剑,正和一个黑衣人打斗。那个黑衣人身形高大,手里拿着一把玄铁刀,刀身泛着冷光,一刀劈在父亲的剑上,在剑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当时他还没看清那把剑的样子,可此刻摸着“墨影”剑鞘上的划痕,他突然反应过来——破妄镜里父亲手里的剑,就是这把“墨影”!剑鞘上的划痕,和破妄镜里那道刀痕,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跳,他握着剑鞘的手都在发抖。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被李长老陷害的,却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参与了当年的事,而且是在保护问心宗的人!李长老说父亲“通妖”,说父亲“背叛玄门”,全都是假的!父亲是在守护正义,是在和李长老这种败类作斗争!

“爹……”他对着旧剑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原来你一直都在做对的事,原来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任何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查明当年的所有真相,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还问心宗一个清白!”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拔——“噌”的一声轻响,剑刃从剑鞘里滑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虽然多年未用,剑刃却依旧锋利,能清晰地映出他的脸庞。剑身上也有一道划痕,和剑鞘上的划痕刚好吻合,像是同一次战斗留下的印记。

他握着剑,轻轻挥舞了一下,剑刃带着风声,在屋里划出一道冷光。他想起父亲教他练剑时的场景,父亲站在院子里,握着他的手,教他劈、刺、挑、砍,嘴里还念叨着:“练剑先练心,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邪。逸尘,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能被外界的诱惑所迷惑。”

那时他还小,不懂父亲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要守住自己的本心,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能保护别人的人。

他将剑重新插回剑鞘,放在桌案的正中央。从今天起,这把“墨影”剑,就是他的信念,是他的力量,是他前进的方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笃笃笃”,很轻,却很有节奏——是林砚的敲门声。

沈逸尘走过去打开门,林砚穿着一身灰布袍,头上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后,先警惕地看了看院子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说:“少主,李长老派人来了,说让你明天一早去盟主府议事,还说……要带你去见老阁主。”

“见我爹?”沈逸尘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他太想见到父亲了,自从父亲被李长老囚禁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可他心里清楚,李长老突然要带他见父亲,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利用父亲来威胁他,或者是想试探他的忠心。

“是。”林砚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两碟小菜(一碟清炒灵蔬,一碟卤味豆干),还有一碗白米饭,饭上还卧着一个荷包蛋,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气。“这是我娘今早做的,知道你昨天没好好吃饭,让我给你送来。你快趁热吃点,别饿坏了身子。”

沈逸尘看着食盒里的饭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自从父亲被囚禁后,林砚就一直跟着他,帮他联络旧部,帮他传递消息,从来没有过一丝怨言。他拍了拍林砚的肩,语气里满是感激:“谢谢你,林砚,也替我谢谢你娘。”

“少主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砚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纸条,递给沈逸尘,“对了,这是谢公子那边的消息,是苏轻语姑娘托狐族的信使送来的。狐族的信使擅长隐匿,不会被李长老的人发现,你放心。”

沈逸尘接过纸条,手指有些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是苏轻语的,娟秀而工整:“逸尘亲启,昭言已入锁妖塔,寻得密道,底层十九个孩子均安全。塔内结界坚固,暂无法脱身,需待时机。昭言让我转告你,切勿冲动,万事小心,待你接应。”

看到“昭言已入锁妖塔,寻得密道,底层十九个孩子均安全”这几句话时,沈逸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他就知道,谢昭言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约定,不会被轻易打破。

他将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纸条上的字迹仿佛带着谢昭言的温度,温暖了他那颗冰冷的心。“我知道了。”他对着林砚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你回去告诉苏轻语,让她继续盯着盟主府和锁妖塔的动静,尤其是李长老和张启山的行踪,一旦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诉我。另外,让她转告昭言,我会尽快想办法接应他们,让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

“好,我一定传到。”林砚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少主,明天去盟主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李长老老奸巨猾,肯定会对你有所试探,你千万要沉住气,别露了破绽。”

“我知道。”沈逸尘笑了笑,眼神里满是从容,“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冲动的沈逸尘了。我会伪装成李长老想要的样子,我会让他放松警惕,等时机成熟,我就会给他们致命一击。”

林砚看着他,眼里满是敬佩。他知道,少主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老阁主保护的孩子了。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沈逸尘坐在桌案前,拿起筷子,慢慢吃着碗里的饭菜。饭菜很简单,却带着家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桌案上的“墨影”剑。剑鞘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提醒他,他身上肩负着怎样的责任。他想起阿瑶的尸体,想起囚车里的孩子,想起谢昭言在锁妖塔里的等待,想起父亲未知的下落,心里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吃完饭后,他收拾好食盒,将纸条叠好,贴身放好。然后,他拿起桌案上的“墨影”剑,走到院子里。

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握着剑柄,轻轻拔出剑刃,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按照父亲教他的剑谱,缓缓挥舞起来——劈、刺、挑、砍,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有力,带着他所有的决心和信念。

剑风掠过桃树苗的叶子,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加油。他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是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战斗。

练完剑时,已是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桃树苗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将“墨影”剑插回剑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满是平静。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会充满危险和陷阱,可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身后,有他要守护的人,有他要实现的誓言,有他和谢昭言未完成的约定。

他抬头看向天空,夕阳渐渐落下,月亮慢慢升起。他想起谢昭言,想起他们在雾隐村的田埂上约定,要一起温那杯没温好的酒。

“昭言,”他轻声说,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着远方的谢昭言说话,“再等等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等我们把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就回雾隐村,在桃树下温酒,喝个痛快。”

晚风轻轻吹过,桃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他们彼此信任,他们一定能等到那一天,一定能喝到那杯在桃树下温好的酒。而那一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