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蜀宫群臣议（1）（1/2）

成都，蜀宫宣华苑内，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舞姬身披轻纱，在铺着锦绣的地毯上翩跹旋转，曼妙身姿倒映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暖阁之中，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蜀地冬日的湿寒。蜀帝王衍依旧斜倚在软榻之上，头戴金冠，身着绯色龙纹袍，面容白皙，略带倦怠之色，正举着夜光杯，欣赏着庭中歌舞，醉眼朦胧。但明眼人却仍可看出，他此刻心思并未停留在那些舞姬身上。

前些时日，王衍便收到了唐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尤其是王承捷奉四州而降的消息更是令满朝俱惊。而随后逃回成都的天雄军节度使王承休则是带回了令他更为吃惊的消息。

原来，闻得唐军起兵攻破凤州，一路南下，身处秦州的天雄军节度使王承休虽然心惊，但也知道自己一身荣华富贵尽系于王衍身上，于是与副将安重霸商议出兵勤王。二人整顿秦、陇二州兵马约万人，一路南下，欲在半途阻击唐军。但谁料一路上蜀军各处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令大军人心惶惶，趁夜奔逃者不计其数。

行至茂州，王承休麾下人马已十去七八，只得两千余人随行。安重霸见状，便以秦州无人坐镇，恐怕有失为由向王承休请辞，返回秦州。但很快便有消息传来，安重霸一返回秦州，便献了秦、陇二州以降唐军。

这个消息如同当头一棒，几乎将王承休打晕当场，看着自己麾下两千人马个个面有颓色，知道事不可为，于是便改了行程，一路逃回成都。而这无疑是令本就压抑的蜀国朝廷雪上加霜，即使昏聩如王衍，这些日子也是茶饭不思，连日常饮宴也失了兴趣。

正当王衍与一众朝臣个个心不在焉地观看舞蹈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堂上的丝竹之声——

“报——！！！紧急军情！陛下！紧急军情！！”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闯入暖阁，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尖锐得变了调，甚至顾不上礼仪，扑倒在地，“利州……利州急报！唐军……唐军已破利州，正长驱南下！”

歌舞骤停，丝竹哑然。舞姬们惊慌失措地退到一旁。暖阁内霎时死寂，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

王衍手中的夜光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殷红的葡萄美酒泼洒开来，如同鲜血般刺目。他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冻结，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什……什么？胡说八道！唐军岂能如此之快？前几日不是还说才破凤州吗？”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因惊怒而微微颤抖。

不等内侍回话，又一名军校几乎是撞进门来，盔歪甲斜，浑身尘土，跪地时甚至稳不住身形：“陛下！祸事！天大的祸事！宋光葆……宋光葆那奸贼，竟以梓、绵、剑、龙、普五州之地，举城降唐了！”

“噗——”王衍闻言，急火攻心，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龙纹袍服，身体摇摇欲坠。左右内侍和宠臣顿时乱作一团，惊呼着上前搀扶：“陛下！保重龙体啊！”

“滚开！”王衍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人，脸色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着外面，“再说一遍！谁降了？宋光葆？他……他怎敢！朕待他不薄！”他的声音充满了被背叛的震惊和愤怒。

然而，噩耗如同商量好一般，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