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艰难的决断(4)(1/2)

当契丹大军在代北地区势如破竹,捷报频传时,她坐镇临潢府,主理朝政,将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偏偏也是在那段看似形势大好的日子里,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头。每至深夜,她总会被噩梦惊醒,冷汗浸透寝衣。梦境光怪陆离,有时是漫天的血雨,有时是坍塌的神山,有时是耶律阿保在无边的黑暗中向她伸出手,眼神绝望...这些不祥的预兆,让她在白天处理政务时都心神不宁。

果然!去年深秋,当契丹大军在幽州城下遭遇空前惨败,精锐尽丧的消息如同雪崩般传回临潢府时,月理朵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僵立在大殿之上。手中那份染着汗渍和尘土的军报仿佛有千钧之重,羊皮纸在她颤抖的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冥冥中的预兆,那纠缠不休的噩梦,到了此刻,终于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应验了!她的心,仿佛沉入了冰冷刺骨的北海之底,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数日之后,当亲卫们将那个躺在马车里、气若游丝的耶律阿保抬回宫中时,月理朵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昔日那个雄壮如山、目光如电的草原雄鹰,此刻形销骨立,面色灰败,躺在厚厚的毛皮褥子里,几乎看不出丝毫生气。她扑到榻前,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泪水无声地滚落,在绣着金线的锦被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无数御医被召入寝宫,煎煮的草药味浓烈得令人窒息,熏得殿内的帷幔都染上了一层苦涩的气息。然而,每一位御医出来时,都是面色凝重,摇头叹息,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的日子,对月理朵而言都是炼狱般的煎熬。耶律阿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偶尔短暂地清醒过来,也是眼神浑浊,失去了往昔的锐利与光彩。他不再谈论军国大事,不再规划宏图伟业,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用微弱而断续的声音,一遍遍地叹息,一遍遍地回忆。回忆他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恣意,回忆单薄毡房中依偎度日的温情,回忆共同熬过的那些风雪交加、缺衣少食的艰难岁月,回忆建国大典上她戴上后冠时的荣耀......这些往昔的片段,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珍贵,也格外令人心碎。他的生命,正如塞外的寒风,正在不可挽回地迅速流逝。

而月理朵知道,当这生命之火彻底熄灭之时,等待着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狂风暴雨。她能依靠谁?她望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蓝天,眼神空洞而迷茫,如同溺水之人。阿古直...他能顺利找到王璟若吗?那个曾经让她心绪难平、如今手握重兵的汉人将军...他...会来吗?

阿娘......

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将她从思绪中拽回。月理朵悄悄抹掉脸颊上的泪痕,换上笑脸,转头看向来人。门槛处,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孩正不安地绞着衣角,有些疑惑地看向双目中仍闪着泪光的母亲。月理朵挤出一丝笑容,向着二人招了招手,两个孩子这才如归巢的雏鸟般扑进她怀中。

月理朵抚摸着大的孩子光秃秃的头顶,笑着问道:“托云,怎么不带弟弟去玩?”她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孩子有些凌乱的发辫,动作温柔而细致。

原来这两个孩子正是月理朵的儿子,大些的名唤耶律托云,小些的名唤耶律尧骨,一个九岁,一个六岁。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气质。耶律托云眉目清秀,举止文雅;耶律尧骨则虎头虎脑,眼神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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