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新州血刃寒（4）（2/2）

两马错镫过后，周威用力攥紧枪杆，双手虎口微微发麻，这耶律阿保果然名不虚传，力量远在自己之上，但他未有丝毫畏惧，调转马头再度杀上。两人亲卫在周围厮杀，却默契地为主帅留出了决斗的空间。

此刻周威掌中铁枪嗡鸣如老蛟夜泣，枪缨残丝垂落似枯藤悬颅。耶律阿保金背刀啸动朔风，刃口崩缺处泛着噬人青光，恍若塞北狼群獠牙映月。果真是：

铁虬裂月星芒碎，金蟒缠云雁阵摧。

卅载龙鳞崩雪刃，一宵虎骨化尘灰。

只听得一声暴喝，周威脊背陡然绷如铁弓，黄骠马踏裂冻土狂飙突进。铁枪抖出九道残影，恰似苍龙探爪撕天，枪风扫过篝火，在半空洒成火雨。耶律阿保狞笑震落松梢积雪，金刀卷起赤色旋风，刀光过处地裂三寸，惊得周围战马纷纷避让。

周威枪挑北斗势，寒芒点向敌将七窍，却见金刀泼出炼狱火墙；耶律阿保劈斩昆仑招，刃风削断老将银须，反遭铁枪贯透刀影。忽有寒鸦啼破战局，耶律阿保旋身化作金翅大鹏，刀背挟着风雷之势砸向枪杆。

“咔嚓”一声脆响，铁枪竟被砸弯成残月状。周威双手奋力一格，堪堪挡住这要命一刀，双手虎口已然浸血，整个人向后飞退。耶律阿保得势不饶人，一催胯下马，紧紧跟上，回身一刀柄便砸在了周威胸口，老将军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般栽落马下。

“保护副使大人！”周光杰恰在此时杀透重围，见状目眦欲裂。他一个飞身，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刺耶律阿保心窝，这才将其逼退。

周光杰心系父亲安危，不敢恋战，一把捞起父亲身躯，返身落回马上，使开手中枪，舞得密不透风，在亲卫拼死掩护下杀出重围。当耶律阿保斩杀最后一名亲卫时，周光杰早已冲出大营向南逃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于是无奈下令继续追杀十里后收兵返回新州。

黎明时分，残存的唐军退至桑干河畔。周威幽幽醒转，望着对岸隐约可见的幽州城轮廓，突然又喷出一口鲜血，将胸前银须染得猩红。

“父亲！”周光杰慌忙将其扶住。

周威颤抖着抬起染血的手：“速回幽州...紧闭城门...派人向晋阳求援...”话音未落，便再度昏死过去。

当残兵败将退入幽州城时，守军一片哗然。这是周威镇守河北以来首次大败，放眼其整个军旅生涯都极为罕见。然而更令人心惊的事还在后头——三日后，在新州休整完毕的契丹大军十五万之众，如黑云压城般将幽州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