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幽州保卫战（1）（1/2）

幽州城头，朔风如刀，刮得旌旗猎猎作响。周光杰五指紧攥铁枪，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如虬龙。他凝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契丹营帐，那些星罗棋布的篝火在暮色中明灭不定，仿佛无数择人而噬的兽瞳。城下不时传来契丹士兵的呼喝声，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在清冷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州衙内，药香氤氲。数名医官围在榻前，为昏迷不醒的周威施针用药。老将军面色灰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干裂的嘴唇不时颤动，发出微弱的呓语：“守住...一定要守住...”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侍立一旁的亲卫们闻声，无不红了眼眶。

与此同时，契丹大营的金帐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烛火通明，觥筹交错。耶律阿保高踞主座，正与麾下将领开怀畅饮。帐中舞姬彩袖翻飞，乐声悠扬，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卢文进虽坐在次席，面前摆满了烤全羊、驼峰等珍馐美味，却始终食不甘味。他的目光不时飘向帐外幽州城的方向，耳边回响着周威那日掷地有声的怒斥：“引外族入关，涂炭生灵，你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手中的犀角杯被他越攥越紧，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爱卿为何不饮？”耶律阿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举起鎏金酒杯，笑吟吟地相邀。帐内喧嚣声为之一静，众将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卢文进如梦初醒，连忙起身谢罪，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那琥珀色的液体如火焰般滚过喉咙，在腹中燃起一团烈火。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周威怒发冲冠的模样，银须戟张，双目如电。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不断叩问：这条路，当真走对了吗？

后唐枢密院内，烛影摇红。王璟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案头堆积如山的军报令他头疼不已。自与谢明君成亲两载以来，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谁知自去年起便再无宁日。这一切的变故，都要从去年三月说起——

那时梁国重臣、邺王兼魏博节度使杨师厚突然暴毙。牛友贞听信宠臣赵岩谗言，认为魏博镇势力过大，节度使难以节制，竟下诏将其一分为二，设魏博、昭德两镇。这一拆，彻底打破了梁国苦心经营的权力平衡，也让李存义休养生息的计划戛然而止。

牛友贞派心腹宣徽使张筠任昭德军节度使，平卢节度使贺德伦任魏博节度使，强令魏博分出半数军队与财物。张筠到任后更是行事甚急，要将杨师厚一手创建的银枪效节军就地遣散，要军中将士或解甲归田，或调往他镇。

此举虽能铲除杨师厚旧部，收兵权于中央，但牛友贞却严重低估了这支自盛唐时期便存在的魏博牙兵的凝聚力。加之杨师厚死因蹊跷，牛友贞又急不可耐地分割其地盘，种种流言在军中不胫而走。最盛的说法是杨师厚功高震主，遭牛友贞暗害。张筠的种种作为更如火上浇油，银枪效节军将士愤然道：“分我土地，夺我兵权，是欲绝我生路！”

于是在四月时，银枪效节军都统领张彦率麾下八千精锐兵变，将监军宦官斩杀，又将新任的魏博节度使贺德伦囚禁，逼其向后唐献城求援，同时向牛友贞宣称：“天子但坐汴州，魏博事当由魏人自决！”

李存义接到消息后敏锐地意识到此乃天赐良机，立即召集群臣商议，最终决定由李昭率五万大军疾驰魏州，接收城池。李昭也是不负所托，在迅速接手了魏州之后，先将兵变首领张彦等人诛杀立威，随后又承诺保持银枪效节军建制不变，终将这支天下闻名的劲旅收入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