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新州血刃寒（3）（2/2）

此后十日，周威使尽浑身解数，火攻、地道、冲车轮番上阵，却都被卢文进一一化解。偶有将士冒死登城，转眼就被蜂拥而至的契丹军士逼退。战况胶着，唐军伤亡与日俱增。

这夜，中军帐内灯火摇曳。周光杰望着父亲凹陷的双颊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头一阵酸楚。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何曾打过如此憋屈的仗？更令人愤慨的是，契丹军使用的守城器械，分明就是父亲当年为卢文进配备的。只不过十日光景，那原本身形健壮的父亲竟然已经瘦的脱了相。

“父亲，夜已深了，歇息片刻吧。”周光杰轻声道，将一碗热茶放在案几上。

周威的目光仍牢牢钉在地图上，摆了摆手：“战局如此，叫我如何安睡？”

周光杰犹豫片刻，试探道：“不如...再向朝廷请调援军？”

周威摇头叹息：“国中精兵不过二十万，如今梁国又陈兵边境。此时求援，岂非让陛下为难？况且...”他抚摸着地图上卢龙节度使的印信，声音低沉，“守土有责，李存矩纵有千般不是，契丹入寇我却屡战屡败，还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周威一边说一边沿着地图仔细观看，随后不经意地问道：“城中守军有多少？”

周光杰答道：“两万有余，其中有半数汉军。”

周威闻言，正在地图上勾画的右手食指突然一顿，抬头看向儿子，再次确认：“果真只得两万有余？”

周光杰郑重点头：“孩儿连日观看城头旗号，当是无误。”

周威闻言将目光骤然转向地图东侧那片广袤草原。此刻，在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草原上，五万契丹铁骑正悄无声息地向唐军大营逼近。每匹战马的蹄子都裹着厚布，行进间竟无半点声响。为首的正是契丹皇帝耶律阿保，只见其顶盔贯甲，鼻直口阔，两道浓眉下方是一双有若猎鹰般的眼睛，得胜钩上挂着的金背砍山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转头对身旁的千夫长笑道：“卢文进此计甚妙，这般潜行，周威老儿定然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