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最后的疯狂(1)(2/2)
“朕承太祖遗志,恭膺天命。敢用玄牡昭告于昊天上帝:
伏惟太祖文武肃皇帝,膺乾启运,戡乱拯溺。廓清六合,德被八荒。
臣以眇身,嗣守鸿基。战战兢兢,若涉渊水。
今率由旧章,虔奉苍璧。牲牷既洁,粢盛惟馨。
伏愿上帝降鉴,锡以景福。
俾风雨应时,年谷丰衍。
祚我下民,永清四海。
谨以制币、牺齐,明荐于上帝。尚飨!”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飘散,目光却望向远处邙山的轮廓。恍惚间,那起伏的山峦化作了去年寝宫地砖上凝结的血珠——比此刻祭坛上的酒渍更加鲜红。
暮鼓响起时,祭坛四周的蟠螭铜灯逐次点燃。袁象先跟着群臣三跪九叩,余光瞥见王彦章正用刀鞘戳弄冻僵的民夫。当“凤历永祚”的颂声响彻南郊,他借着扶起跌倒的怀州刺史的机会,将记满戍防疏漏的素帛塞进对方鱼袋——这个掌管河阳桥的要员,今晨刚在驿馆收下二十匹沙洲绛纱。
回城的官道上,袁象先的马车刻意落在队尾。车辕挂着的鎏金香球里,除却寻常的苏合香,还混着焚烧密信的焦味。方才途经伊水时,他亲眼看见冰层下浮着童尸手腕上的五彩丝绦——那是洛阳百姓在端午为孩童系的续命缕。马车突然急停,掀帘只见牛友珪的卤簿仪仗横在宣仁门前,八人抬的步辇上,那方本该供奉太庙的苍璧,此刻正垫在张皇后脚下。
汴州城垣的夯土在月下泛着青白,镇国节度使府邸的地窖深处,均王牛友贞指尖抚过龟符冰凉的纹路。这枚传自天佑初年的青铜信物,龟甲上阴刻的“同力讨逆”四字已有些模糊,唯有断裂处的铜刺依旧锋利——七日前杨师厚的密使踏着黄河冰凌而来,半枚龟符从冻僵的指缝滑落时,在青砖上磕出了新月状的凹痕。
自从牛友珪弑父夺位之后,族中兄弟大多被杀,唯有他未受其害,反被其授检校司徒、东京留守,并理开封府尹事。想到这些,牛友贞看向一旁的姐夫赵岩。
“魏博三万劲卒,尽在这道裂痕里。”赵岩将密信投入错金火盆,羊皮在火焰中蜷曲成灰雀形状。“杨师厚是要我们证明,这不是牛友珪借此除他的反间计。”